“我是你的病人，你要对我负责啊，啊哈！”
一辆马车深更半夜来到了路平家院墙外，赶车的中年妇女，跳下马车，听着车上的人，来了一句梆子腔念白。
牵着马，走进院门，马蹄声“嗒嗒”，成了她的伴奏，她也来了一句。
“我要当你的病人，你要收留我啊，啊……哈！”
几步马车来到院门拐角，拐角处有个拴马桩，妇女抽缰绳，把马拴好，回过身来，看。
家里东屋、西屋，灯黑着，听不见任何动静。
妇女用马鞭，轻轻敲了两下马车辕，车上，身子盖着铺盖的一个人，轻微动了一下。
妇女极轻的声音，在嗓子眼里喊：“预备……齐！”
“我是你的病人，你要对我负责啊，啊哈，啊……哈，啊……哈哈！”
西屋的灯亮了，路平穿衣下炕，走出来看，看见一辆车，两个人。
“吵醒你了路神医，我们也是没办法。”妇女说。
路平问：“得了什么病症？”
车上躺的人，突然起身，喊：“我是你的病人，对我负责！”
妇女扬鞭，“啪”抽了车辕一鞭子，坐起的人，立马又躺下。
妇女说：“邪病！”
东屋的灯突然拉亮，屋里传来张霞、路顺宝的说话声。
路平看了看躺在车上的人，问：“何时发的病？”
妇女说：“她爸回来，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俩人一块病，他爸轻，她重，没办法，我想起了你，套马车就过来了。”
张霞走出来，说：“哎呀，我当谁呢，原来是燕啊，大半夜的怎么过来了？过来找路平来了吧？”
路顺宝跟出来，说：“梆子腔，燕唱的好，我们一听，还以为大喇叭放戏曲呢，没起。”
“我是你的……啊哈……病人！”
车上的人坐起来，唱了一句，又躺下来。
马在刨踢，弄的车子不稳，吓的车上的抱头。
张霞说：“车上是聪聪吧？聪聪怎么了？”
张燕没有正面回答，悄声喊：“预备……齐！”
俩人的声音参合在一起，唱：“我是你的病人，你要对我……负责啊，啊哈，啊……哈，啊……哈哈那个哈！”
路平看出来了，的确是病症。
路平忽然想起，在崖上，郝师傅说过的话，郝师傅说雕嘴崖这地方风水好，是块宝地，一些有灵气的动物会来这里修行，希望得体升仙，或修炼成半仙之体。
路平问：“我王叔去了哪里？”
张燕回：“你说展秋啊，他还能去哪，打牌呗，整天和几个牌友打牌，前几天我还和他闹离婚来着呢，看在孩子面子上，没离成。”
路平问：“犯病时打闹摔东西不？骂人疯跑不？”
张霞搭茬，说：“孩子，你说的不都是疯病的症状吗？我看聪聪不是疯病，就是想睡觉，嗓子痒，痒起来就唱，唱的不氧了就睡，对不燕？”
张燕赶忙回：“对对，就是这样，哎呀，有个神医的儿子，姐也学会看病了，真是让妹子羡慕啊！”
路平站着不语，失去了往日神医的威风。
路顺宝急了，说：“路平怎么了？让你妈看起病来了，使针啊，你那狼牙针什么病都能治，一扎不就……”
路顺宝忽然想起，那针失灵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张霞快言快语，说：“对！对！啥病不能在车里看，把孩子弄进屋，屋里看。”
路顺宝终于找到了要干的活计，一个箭步冲出来，第一个上前，伸手要抬王聪聪。
张燕、张霞过来帮忙。
王聪聪坐起身，张嘴又要唱，被张霞上去按住嘴，说：“躺下吧，孩子，到这了，你还给我折腾什么？”
王聪聪躺下，口干咳，吐出一口白沫。
三个人吓坏了，摇腿的，晃身子的，动头的，都在喊醒醒。
一会之后，三个人都松懈了，不管事呀，孩子不醒啊，还在呕吐，像是有东西吐不出来。
张霞急了，在地上拿起一根木棍，狠狠打向儿子头部，喊：“咱们家都多久没来看病的了，好不容易来一个，你还不给治，拿什么说媳妇？啊！你说！”
路平反应过来，说：“妈，看你，说什么呢？”
路顺宝火气更猛，骂道：“就你妈充个名，什么神医啊？回来就闹动静，动静闹的不小，干打雷不下雨，一分钱没挣，反倒欠了好几百万，车都是借的，还你妈有脸当神医！”
路平说：“爸妈，我不是神医，你们二老的病是怎么好的？”
这话噎的，两位干张嘴，答复不上来。
张燕哭着腔说：“路神医啊，救救我孩子吧，她才18岁啊，正年轻，你给救好了，将来当你媳妇，这事儿，婶说了算！”
张霞说：“预备的，预备的，梁东有人给介绍了一位，过几天就过来，不过，救人要紧，还是先救人！”
路平问：“为什么要唱梆子？”
张燕说：“不知道啊，从犯病起，自然就唱，别的不唱，就这几句，在家我也不理解，后来我跟着唱，立马消停会儿！”
路平走上前，不使用隔空诊脉了，用手搭脉，细细地品脉象。
路顺宝干了件都高兴的事，回屋，一拉灯开关，屋门口节能大灯管，亮了，上面还临时加了个铁板罩子，上面防雨，下面亮光更集中。
路平搭完左手脉，又去搭右手脉。
搭左手脉的时间长，搭右手脉的时间短。
路平一改行医风格，他要改掉孩子气，他要提高自身的行医能力。
路平搭完脉，想了想，不知开什么方子，他走了一条没有中医走的路子，他开始在病人脚踝处，搭脚脉，也就是测一测，脚底部，气血流通情况。
路平把手指移至太冲穴位，用力按压，左右各10次。
路平变手指为掌心，让张燕把病人的鞋袜脱去，然后对准涌泉穴位，轻轻磕两下，又猛地举掌一击。
“咕噜”一声，病人口中吐出一样东西。
张霞拿纸巾给王聪聪擦嘴，看一眼那物，活的，不敢动。
马惊叫一声。
张燕上去抱住马头，抚摸了一下。
马安静下来。
路顺宝拿着柴火棍，上去一扒拉。
大家都看清了，是一条小白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