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二格格忽然发热，小脸烧得通红，十分可怜。
云蕖和胤禛前去看望。
宋氏守在床边，一会儿摸二格格的额头，一会儿给她喂药，忙碌的背影中藏着对女儿的关心。
胤禛俯身观察，剑眉拧起来，“怎么会忽然发热？”
宋氏憔悴地摇头，眼眶微红带着泪花，“婢妾也不知道，明明前几日太医还说二格格有好转的……主子爷，二格格是不是好不来了了……”
宋氏的语气很难过，嗓音嘶哑又疲惫，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没期盼从胤禛这儿得到点安慰，哭了一会儿宋氏就止住了，纤瘦的手腕抬起将眼泪抹去，“让主子爷和福晋见笑了，婢妾一时失言还请主子爷莫怪罪。”
云蕖眼睛微眯，方才宋氏抬手，她看见了她腕间的那抹绿色。
后院的人不多，云蕖对她们的了解也就深一点，很多平时没太在意的细节深究起来还是有迹可循。
李氏、钮祜禄氏偏爱鎏金首饰，因为这样会让她们看起来明艳大方；耿氏和乌苏氏喜欢戴德妃赏赐的金镯子，玉饰很少在她们身上看见；刘氏则不怎么爱戴首饰，云蕖好几次都瞧见她浑身上下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打扮。
宋氏不一样，她不爱鎏金首饰，也不爱宫里的赏赐，身上的那几样首饰云蕖见她翻来复去戴了好多次。
这样一想，昨天三月叼回来的那只耳坠就越看越像是宋氏的东西。
云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宋氏，又仔细观察她的贴身丫鬟秋吟。
秋吟身上穿得低调，或许是受到宋氏的影响，她整个人的气质很透明，在一群人中乍一看去根本发现不了她。
云蕖看到她的鞋边有泥。
“宋格格昨日又一整晚守在二格格身边吗？瞧你都好久没睡了的样子。”
宋氏叹气：“婢妾不守在这儿不放心，二格格是婢妾的命根子，出了什么闪失婢妾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蕖拍拍她瘦弱的肩膀：“你和二格格都受苦了。”
宋氏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云蕖从前院回来，怎么觉得不对劲。
但仅凭一只耳坠就将罪名安在宋氏身上，这和夏荷指认钮祜禄氏的荒唐做法有什么区别？
云蕖抱着三月，听它打着舒服的小呼噜，“嬷嬷，去将她们这几日的行踪查出来，必须完完整整，从起床到睡觉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见什么人都仔细盘查一遍。”
王府这么多人，她不信后宅女子谁有本身下毒却不留下点蛛丝马迹。
“还有李格格那里，也都查。”
不能排除李氏自导自演的假设，大格格被驱逐，她被禁足，不搞出点事激发胤禛的怜悯之心，解除禁足就遥遥无期了。
颜嬷嬷正色道：“是，老奴这就去。”
云蕖嗯了声，“小心点，最好暗中进行，别打草惊蛇。”
后院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存在，闹得大家不得安宁，云蕖一定要把人查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而前院的胤禛也从下人手里得到了大格格那里的最新消息。
庄上管事不敢完全对大格格置之不理，就找了之前那个小丫头时不时去帮大格格干点小事。
下药的人心理素质不好，拎着食盒过去的时候不安地流汗，食盒打开他就抖。
那小丫头从管事那里领了月钱来大格格这里做事，拿了钱就很负责，没把食盒里的饭菜给大格格吃，转身拎着就去找庄上的管事了。
大格格因此得意侥幸逃脱。
“与李氏中的毒是一样的？”
“奴才让府医瞧过了，是一样的。”
果真是冲着大格格和李氏去的，目前来说，后院里最有动机的人非宋氏莫属。
难道真是宋氏？
胤禛捏着那张纸，头也不抬，“重新搜到点线索没有？这毒药的来源查到没？”
苏培盛腰板子稍微挺直了点儿，“奴才将最近去过玉清院附近的人都问了一遍，下人见到过侧福晋、乌苏格格、耿格格、以及宋格格去过那边。”
“夏荷说谎了，奴才带人翻出那盒毒药的时候，树下的泥是被人新翻开的，不像是过了几天的样子，而且夏荷被人瞧见从金玉院溜到玉清院也是才发生的事，奴才觉得夏荷是临时要给幕后真凶做掩饰，才会故意将剩下的毒药埋在玉清院附近的树下。”
胤禛往后一靠，懒懒道：“继续。”
苏培盛咽咽唾沫，“奴才还打听了夏荷的家里人，夏荷不是被家里人买进府里做下人的，而是小时候被人贩子偷走，又被买到了人牙子手上，这才沦落到进府当下人。”
“据说夏荷一直在找亲爹亲娘，直到前年才有音讯，为此还特意告假回家认祖归宗，往后也每月将大部分月例托人回家给家里人用。”
“奴才查到，当初帮夏荷找回爹娘的，是宋格格身边的丫鬟秋吟。”
说到这里，苏培盛打了个寒颤。
胤禛斜睨他一眼，“怎么了？”
“奴才发现，秋吟这丫鬟不简单。”苏培盛仔细道来，“她看似不起眼，但在下人里的口碑很好，很多人拿都说秋吟姐姐心善，见谁有困难都愿意搭把手。”
胤禛凝神，动作顿住。
“奴才原以为秋吟就是这个性子，但转个身就感觉到了奇怪。”苏培盛挠挠下巴，愁眉苦脸道，“后院除了正院，其他院子几乎都有被秋吟帮助过的下人，怎么会这么巧？秋吟她不忙着伺候自己的主子吗？整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到处施以援手？”
苏培盛通过调查，发觉宋氏和秋吟，她们主仆俩在后院很受人待见。
提起宋氏就说她温柔善良，提起秋吟就说她乐于助人。
“你将宋氏和秋吟最近的行踪着重调查，把每个院子里受过秋吟恩惠的人都也都再调查一遍。”
只要不是云蕖做的，胤禛就很有耐心，他坚信一定会把幕后那个人揪出来。
不管是宋氏、李氏、钮祜禄氏还是谁，确定了就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