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胤禛闭目养神，苏培盛欲言又止，几次张口都没把话说出来。
他想问问胤禛对今后是什么打算，但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问这些话属于越界，忍忍还是算了。
胤禛闲适安然，马车平平稳稳行驶在街道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还跟着打节奏。
不凑到康熙面前，不代表他放弃。在硬实力已经无人可以匹敌的情况下，他越要镇定，不能因为情急乱了阵脚，荒废多年来的努力。
可以说，胤禛是自信的。他坚信，自己适合太子之位，而康熙也明白这点，目前可以选择的范围越来越小，谁才是最优选，不只看他能不能哄康熙开心，最重要的还是用实力说话。
“晚膳后，让几位先生去书房等着。”
胤禛眼睛还闭着就吩咐道。
苏培盛正色回道：“是，奴才知道了。”
他以为这就没话说了，不想胤禛自己挑起了话头。
“你这几天没少到处打听吧？都知道些什么消息，说给爷听听？”
苏培盛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小太监们传的，都不知道真假，您肯定也清楚，宫里就算发生点什么，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变了味儿了……”
胤禛或许是闲着无聊，短促地笑了笑后说道：“就当说笑了，说吧。”
“福贵说的，要是您听着不顺耳不怪奴才哈。”先友情提示一番，苏培盛才语速很快 道，“他们一会儿说皇上中意十阿哥，一会儿又说皇上想让十三阿哥当太子，就连十四阿哥也有希望……”
胤禛点评：“也是，老十的额娘身份高，十三才华能力都很优秀……”所以要是康熙选择他们都说得过去。
苏培盛很显然不同意胤禛的话，私心里，他当然认为自家主子爷是最厉害的，“皇上叫了好几个爷过去，也不能代表谁更特殊。”
“哦。”胤禛意味不明地哼了声，马上接着问，“没人猜爷？”
“那当然不是！压您的人可多了！”苏培盛打起点精神，眉眼间终于多了点神采，他道，“而且德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能说明什么问题？”
即使能说明点问题，胤禛也不觉得是好事，他都多大的人了，靠额娘在皇阿玛那里争宠露脸，虽然说得过去，但面上总不是很好看。
苏培盛不识趣地接道：“说明您机会很大啊！”
胤禛若有似无地叹息，偏过头继续把眼睛闭上，车厢内恢复安静。
-
完颜氏出月子，已经快到十月初了。
德妃想看小孙子，云蕖在永和宫门口遇见完颜氏，她身后是抱着孩子的嬷嬷。
云蕖很小心地掀开他身上的小被子一角，看了一眼后又马上盖好。
“这小子好结实，以后可以和十四爷学武了。”云蕖和完颜氏手挽手进了永和宫，德妃看都不看两个儿媳，起身朝小孙子那里去。
德妃脱下护甲，动作娴熟地把小孙子抱起来，“哎哟，这小胳膊真有劲儿！”
才满月，可胳膊腿上全是肉乎乎的，可见平时胃口很好，头一次见玛嬷，精神也不错，乌溜溜又干净的眼睛眨巴着，德妃看得心都要化了。
过了会儿，德妃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激动道：“长得还有点像弘晖呢！”
云蕖：……
完颜氏：……
爱新觉罗家的基因很强大，眉眼几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能不像吗？
德妃笑容满面地逗了会儿孩子，又让嬷嬷赶紧带他下去休息，可别让她乖孙难受。
“真好啊，本宫孙子孙女都有了，老十四也有儿子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德妃眼角长出了细纹，她摸着脸颊，失笑道，“本宫老了，今后你们要互相扶持，见谁有困难就帮一把。”
完颜氏很怕她当着云蕖的面偏心十四阿哥，赶紧笑着接话道：“一定会的，娘娘您放心，十四爷和四爷是亲兄弟，咱们一条心，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德妃看向云蕖，眼神带着锐意。
云蕖轻笑：“娘娘说的我们都会记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妾身想，四爷肯定也这样认为。”
德妃这才舒心。
小儿子有勇无谋，带兵打仗可以，但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他搞不明白，大儿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前几天皇上和她游御花园，言语中不乏对老四的夸赞，说他除了人冷一点，方方面面都很好。
德妃当时心脏狂跳，费了好大功夫才维持住仪态。
别人或许不知道康熙的真实想法，但德妃不一样，要不是会揣测康熙的心，她也到不了如今的高位。
她慵懒地撑着下巴，瞥向云蕖。
男人什么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喜欢你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是情谊，非你不可。但喜欢能维持多久？转身遇见个更貌美或者更合心的，同样一番话他还能再说很多遍。
所以啊，胤禛现在不要其他女人不要紧，德妃抿唇微笑，等他站得更高，看见的人更多，面对的诱惑也越多，或许到时候不用她这个当额娘的帮忙，后院也会充盈起来。
“老四家的，弘晖的婚事你该上心了，不早做打算，好的都被别人定下，本宫的孙子，绝对不能捡别人剩下的。”
“妾身已经在留意了，娘娘放心。”
德妃还没点头，忽然又想起来点事，“按说弘晖的年纪也可以安排人伺候了，你和老四给他安排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本宫马上让人选几个好的。”
德妃对孙辈很溺爱，人家一开始通人事一般都不会一下子给好几个，她倒好，好像恨不得把所有适龄的美貌宫女都给她大孙子。
云蕖把提前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回娘娘，四爷说再晚点才让弘晖接触这些，一是不能耽误读书，二是因为四爷找太医问了，说是过早的话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德妃狐疑：“宫里都是这样的，还能对成长不利？”
云蕖解释都不解释，果断把锅盖在胤禛头上：“妾身一介妇人，不太懂，都是四爷说的。”
一想到胤禛那牛脾气，德妃也不好插手，悻悻歇了给弘晖塞宫女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