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嫣在一旁搭声：“传说中？”
龙莹莹颔首，她把自己小时候听说的事情，娓娓道来：“小时候，我因为......常常赖在慕容府不走，我爹爹娘亲，索性把我扔在慕容府不管，但慕容家主并未怠慢我，我身后经常跟着一些仆从。”
“仆从们认为我还小，什么都听不懂，便在我面前，直言不讳。他们言，慕容家，若不是有个三叔三婶撑着，恐怕早就掉出四大家族之列了，而那三婶......”
龙莹莹抬眸看了慕容三婶一眼，妇人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而那三婶，天赋只堪到金丹期修为，寿命不过五百年，怕是三婶一倒，慕容家就跟着倒了。”
这些话，小时候的龙莹莹是记住了，可是她想不通是为什么，尽管她早慧。
她当时还想，不是还有一个三叔吗？为什么没有三婶不行？
但小孩子，也只是一时好奇，她很快把这件事放在脑后，随着慕容麟钻狗洞去了。
妇人喝茶颔首，并没有因为龙莹莹的话，出现多余的表情。
鹿嫣知晓所谓“传说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传说的命短。
她把视线放在妇人身上，妇人目光刚好也看过来。
“这些年，我找到许多延寿丹，虽然品质不佳，但于我一个金丹期而言，还是很有用的。”
鹿嫣不明白妇人这话为什么对她说，但她还是微笑着颔首。
“我名谢婉玲，原是谢家上一辈，谢家大小姐。”妇人直直盯着鹿嫣看，像是要从鹿嫣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遗憾的是，鹿嫣神色毫无变化。
倒是坐在一旁的瞿春梅，脸上带着些微恍惚。
谢婉玲没从鹿嫣脸上看出什么，她心中有些许失落。
但她很快换了个问法：“不知鹿仙子，这头上轻蝉玉，从何而来？”
鹿嫣一下抬头，看向谢婉玲，似笑非笑道：“夫人，竟识得轻蝉玉？”
她这一路走来，才知伪神器有收敛自身的气息的功能，除非神器自己不想收敛。
所以大部分人不知道，她头上，竟然就戴着伪神器。
当然，修为高深的人看出伪神器无可厚非，但是，这位三婶，她仅是金丹期修为。
谢婉玲对上鹿嫣意味不明的眼神，苦笑一声，道：“鹿仙子，我没有恶意，只是这轻蝉玉，曾被我盗来赠与我家小妹，她早就带着，不知所踪。”
这下鹿嫣明白了，妇人这是把她当作瞿春梅了。
全程怔怔的瞿春梅忽然轻声问了一句：“您的小妹，是叫谢雨霜吗？”
谢婉玲骤然把视线放到瞿春梅身上，但她凌厉的眼神非但没有吓到瞿春梅，还对上她泪眼朦胧的双眼。
“你......”
谢婉玲仔细看瞿春梅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很像她那多年未见的小妹。
瞿春梅向来是个聪慧的少女，但此番场景下，她反而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些什么。
还是谢婉玲打破一室寂静：“你是，雨霜的女儿吗？”
瞿春梅先是呆了一下，随后才缓缓颔首。
她有些不自在地抬眸，没想到恰好看到谢婉玲通红的眼。
“你娘，还好吗？”
瞿春梅呆呆地摇头，随后落下泪滴道：“我娘，在我几岁时，就不在了。”
室内空气，猛然间，陷入沉寂。
谢婉玲虽然没有出声，但她双目无神的样子，更能让人感觉到悲伤。
“都是我，害了你娘。”
谢婉玲的声音带着哽咽，但她当家多年，泪水，早就不轻易掉落，红眼眶，已经是她悲伤至极的表现。
瞿春梅还是呆呆看着谢婉玲。
她好半天才道：“您？”
谢婉玲努力平复心情，眼底神色复杂道：“当初，是我，让你娘再也回不去谢家的。”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她本为谢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那时，你娘是我，最小的庶妹。谢家是四大家族中，最为混乱的家族。所以谢家人，都极为心狠。”
“我那时，已与我二弟，争权已久，等总算拿到谢家大权时，却被设计，嫁到慕容家。虽然慕容复待我极好，但我仍是不甘心我在谢家的经营，于是，我选了一个人，替我，执掌大权。”
鹿嫣眼中划过一丝讽意，猜都能猜到，这位三婶，选的是谁。
“那时谢家子女中，就没有同是一母的，但雨霜与我，素来亲近。”
其实曾经，她仇恨所有谢家子女，因为她的母亲，才是谢家主正儿八经的嫡妻。
但因为那些美人的出现，母亲郁郁寡欢，直至最后病逝，父亲仍去看刚生下庶子的妾室。
所以谢婉玲讨厌谢家主所有的妾室，包括她们生的孩子。
但是谢雨霜是个例外。
因为谢雨霜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
她大约有百岁时，谢雨霜才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她那时正奋力突破筑基期，修为越高，才越可能拿到谢家的权力。
是以，她对任何打扰她修炼的人，都处以严厉刑罚。
可万万没想到，打扰她的，竟然是个牙牙学语的玉雪团子。
团子穿着打着补丁的厚衣，明明是大夏天，团子也热得小脸红扑扑的，但是，她竟然在笑。
她再如何冷漠，也不可能去惩罚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她顶多，在小孩摔倒时，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最后她还是扶起小孩，奇怪的小孩摔倒没哭，倒是她扶起来时，小孩哭了。
在小孩哭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然跪在她面前，让她恕罪，还把小孩放进抱进自己的怀里，生怕她伤害那小东西一样。
她最后没跟她计较，因为这个嬷嬷，穿的也是打补丁的冬衣。
是她愿意为小团子穿厚衣吗？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了。
谢婉玲问过嬷嬷，才知小团子的娘，生下她，就难产死去了，甚至她那个爹，都没去看一眼。
不知是想到自己的娘，还是厌恶那个薄情寡义的爹，她最终，把这个最小的妹妹，养了起来。
是以，等到她不得不去慕容家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雨霜。
她养的这位妹妹，大多数是随心所欲养的，但谢雨霜很争气，是个天赋卓然的炼丹师。
虽妹妹曾告诉过她，她只想炼丹，但被权利蒙蔽双眼的她，还是把谢雨霜，推上了少主之位。
谢家少主啊，多少人争？
她那修为不高的爹，别的本事没有，孩子倒是生了一大堆，大概这就是修为低的好处吧。
是以谢雨霜刚刚上位，就被众多谢家子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