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鹿嫣拥有与契木相当的力量，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使用的是灵力还是神力。
如今系统提醒，鹿嫣才想起来，原来当时她使用的是灵力。
所以，这契木之前供奉邪神，现在看到她有神力就想来供奉她？他是对供奉神有什么执念吗？
系统：......
鹿嫣没伸手，慕容禹就伸手拿过她的剑。
契木见鹿嫣不理他，也没有犟着不动，他悠悠站直身体，凑近鹿嫣说：“你既然想要白秋池活，那么，我就放过他。”
鹿嫣仍然皱眉看着他。
“为什么？”
契木退后了一些，单膝跪在她面前，对她扬起笑脸：“因为，我等你很久了啊。”
鹿嫣闻言沉默。
她没有扶契木起来。
她想到契木用梦族那些妖做实验的模样，她想到鲛人族被逼献祭的模样，她想到她亲手救下一个个快要饿死的妖族，凄惨的模样。
鹿嫣握住绯红色的灵剑，看着眼前面容乖巧的大魔王，她用剑指向他，可是他一点没有闪躲，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你为何要帮灾厄之气？”
鹿嫣闭着眼睛问。
人总是这样，若是一个人对全世界坏，他十恶不赦，他罪无可恕，可当他只对你发出善意时，你下手时也会犹豫。
契木看鹿嫣闭上那双好看的眼睛，有些失落，他主动上前，直到胸膛碰到绯红色的灵剑。
“我没有帮它。”契木抬头看那张面无表情的容颜，“我只是，想利用它的力量，找到我们的神。”
鹿嫣不信他的说辞，她的剑端，已经刺入男子的胸膛。
“那你为何残害妖族？”
契木闻言，好像陷入回忆，他喃喃道：“残害吗？可是他们的生命本来就是神给的，他们还给神，不是应该的吗？”
鹿嫣又闭上眼睛，她为自己刚刚的一丁点儿犹豫感到后悔。
这果然是个疯子。
她又想到她在惘生之境的时候，那些鲛人族纷纷献祭，契木却不见了。
恐怕他的目的一直不是那具神女像，而是，那些鲛人的命。
按照他的想法，妖族应该把生命还给神，那些被神眷顾的鲛人族，更应该把生命，还给神。
这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鹿嫣下定决心，把剑往前送，一直没有反抗的契木，却忽然用手抓住绯红色的灵剑。
慕容禹见状，提着剑的手更紧了一些，他微微上前，契木若是动，他也会动。
没想到契木只是定定看着鹿嫣，认真问：“你心疼那些妖族吗？”
鹿嫣终于睁眼看向他，她冰冷的眼神看向他，缓缓道：“无论我心疼或是不心疼，你擅自夺走他们的生命，就是恶人。”
听到“恶人”二字，契木神情又是微怔。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恶人，我确实是个恶人，那你把恶人的命拿走吧，还有他的全部信仰，从此，妖界会获得重生，土地变得肥沃，森林变得翠绿，芳草变得鲜美。”
契木把重新把心脏的位置，对准那把剑，他忽然想到五千年前，他再找不到点化他的神，抚养他的洛风泽，也在他面前献祭。
或许那时，他就已经疯了吧。
灾厄之气的出现，只是导火索。
他放任自己，与灾厄之气共沉沦，那时的灾厄之气，只有一点点意识。
他花了两千年时间，把它一点点养大，用它的特殊，去引诱那些慌不择路的修士。
那些蠢笨的修士果然相信这是这个世界出现的新神，他们助他杀掉沉浸在情情爱爱中的洛孤殇，拿下魔界，若不是讨厌的白秋池出现，他还能拿下那时的修真界。
都说神爱世人，那献祭整个人间，神应该，会回来吧？
可惜啊，他的恶傀大军，被蠢货白秋池拦住，白秋池甚至拉着他一起，陷入沉睡。
契木又对鹿嫣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
不过他的献祭，是有用的吧，不然怎么只是区区一个妖界，神就回来了呢？
契木闭着眼睛，感受着附着神力的剑，缓缓插入他心脏的感觉。
他的心脏早就麻木了，在很早很早以前。
但是此刻，在剑碰到他心脏的时候，他还是久违地感觉到痛。
剑一寸一寸穿过他的心脏，契木嘴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
他嘴角溢出鲜血，他也没有在意。
他泛红的眼睛里，带着鹿嫣看不懂的亮光。
他认真对着鹿嫣道：“以吾之魂，归还吾神，天正地清，神力......永存。”
鹿嫣呆呆看着这一幕，想到那些妖族，她没有收回剑，可是真正看一个人，死在她的剑下，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更何况，这人身上，还有金光在向她飞来。
那些金光融入她的身体 ，她感觉暖融融的，就像落日刚刚挂在山头，橘色的霞光照在人的身上。
“宿主，这是杀孽很大的人，你杀他获得的力量，都能比上整个鹿康城的信仰之力了。”
鹿嫣没有马上回话，她看见黑衣男子念完最后二字，就化作一缕飞烟，消失在她面前。
“这人，念的祈祷词，竟然和当初他逼迫的那些鲛人族一样。”
系统：“是啊，真有些讽刺呢。”
鹿嫣慢慢收起灵剑，往刚刚契木跪的地方，掐了一个御风诀。
风起，尘扬，洒落在地的水晶碎片，带着那些尘埃，渐渐飞向远方。
鹿嫣望着那阵风，那些碎片，很久，都没有说话。
“嫣嫣，你到化神期了。”慕容禹拉起鹿嫣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
鹿嫣感受着自身灵力，对慕容禹笑道：“嗯嗯！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慕容禹温柔地朝她点头。
他上前拎着沉睡的白秋池，又拿出戒指，拉着鹿嫣的手，精血与戒指相融，华丽的水晶宫，也渐渐从他们眼前消失。
亮闪闪的水晶宫殿，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开始剧烈晃动。
那些吞人的水晶，也在晃动中，化成一块块碎片。
碎片从空中掉落，像大雨一样，密密麻麻，它们一层一层堆砌在地上，不知道，是在为谁建造一座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