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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度的恐惧下,薛玉莲几乎快要丧失说话的能力,贴在她颚线下方的锋利刀刃蠢蠢欲动。

倘若殷宁不小心一个“失手”,就会划破她的颈动脉。

殷宁将刀刃更加逼近她的脖颈,冷声质问:

“那场车祸,除了你和殷廷毅,还有谁参与进了其中?”

在重返殷家之前,殷宁曾调查过殷家的旁系长辈们,无论是已经去世,还是尚且在世的,她全都详尽地将他们的资料查阅了一遍。

所以她很清楚,早些年间,殷廷毅在殷家不过只是个小角色,一直以来都仰仗着其他在家族中拥有话语权的子弟们的鼻息。

他哪来的本事策划将殷远川拉下马?又怎么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谋害盛家大小姐?

所以,殷宁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场车祸背后的主使或许不止他们二人。

眼看着刀刃逼近,薛玉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眸光闪烁,颈部皮肤连带着动了动,一滴鲜红的血珠当即从刀刃和皮肤的缝隙间渗了出来。

察觉到了异样的刺痛感,薛玉莲扯着嗓子叫出了声来: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

可这几个字才刚脱口而出,薛玉莲似乎又后悔了,避开了殷宁的视线,心虚的眼神慌乱地闪烁着。

殷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瞧着她这闪躲慌张的模样,似乎冷笑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诡谲的寒光闪过,抵在薛玉莲脖颈上的锋利匕首忽地刃锋一转,直直地朝着她的手背刺去。

薛玉莲闭上了眼,扯着嗓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殷云袖!”

“还有殷识礼!”

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真的发作,这支乌金匕首最终停在了薛玉莲手背正上方半厘米的位置处。

闻言,殷宁轻轻转动着刀柄,冒着寒光的刃尖若有似无地蹭过薛玉莲的手背。

饶有深意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殷云袖,殷识礼……?”

她对这两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深。

好像在订婚宴的宾客名单上见过。

殷云袖和殷识礼是一对姐弟,比殷远川年长几岁,与殷远川是堂兄姊弟关系。

他们姐弟俩早些年在殷家家主的竞争中落败,按时间推算起来,他们现如今也已是花甲老人了。

看着殷宁迟疑的模样,薛玉莲还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连忙慌张地解释:

“殷云袖和殷识礼当时也在殷家老宅的那间书房里!就是他们俩姐弟撺掇殷廷毅,想要合谋除掉殷远川的!”

说到这里,薛玉莲咽了下口水,抿了抿干涩的唇,生怕殷宁觉得她在说谎,继续补充道:

“他们几个本就不甘心殷远川得到了盛家的助力,成了殷家的新任家主。恰好当时盛锦又无意间推动了书房的门,被他们察觉到了动静,所以……所以他们绝不能让盛锦有机会通风报信……!”

于是,他们在盛锦从老宅回去的路上买通司机绕了远路,设计了一场车祸。

这样一来,不仅彻底杜绝了盛锦通风报信泄密的可能性,还让殷远川失去了盛家这个助力,简直一举两得。

至于殷远川那边……

殷远川自然察觉到了那场车祸里有端倪,还命私家侦探专门调查过,最终的确大致推测出了幕后主使,不过……

他本就不喜盛锦,得到盛家的助力后,与盛锦的婚姻几乎是名存实亡。盛家又经常明里暗里向他施压,让他少在外面招惹莺莺燕燕。

除此之外,再加上时颜死的不明不白,一切的线索和嫌疑都指向了盛家……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盛锦的死对殷远川来说,甚至算是一件“好事”。

殷宁握着匕首的力度渐渐放松,像是暂且相信了薛红莲所言。

只是,她一直紧蹙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她还有一点不明白。

根据之前从殷远川那里套出的信息来看,殷远川分明知道这场雪夜车祸的主使到底是谁……

如果他当年公开了这场车祸的真相,就能彻底除掉殷廷毅、殷云袖和殷识礼,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说不定,他还能借此炒作一番,塑造个痛失亡妻的深情形象。

可是,殷远川为什么不公开真相,甚至还替那些想要除掉他的败类隐瞒呢?

就在殷宁即将撤回匕首的前一秒,刹那间,脑海里灵光一闪。

呵……

哈……

原来如此。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揣测殷远川这种无耻至极的人。

薛玉莲愣愣地看着殷宁唇畔浮现的诡异笑容,还有她眼中逐渐翻涌而起的嗜血杀意。

这一刻,薛玉莲只觉得自己大限已至。

她颤颤地摇头:“我就只知道这些……这一切都是、是殷廷毅、殷云袖他们安排策划的!我也不想的……我没有参与进去……!”

见状,殷宁冷笑着扯了下唇角,后退了一步,利落地将匕首收进了刀鞘里。

随后,她看似从容的转过了身,冷白的手指却在下一秒抓向了头顶的丝发,手背上的青筋根根乍现。

头疼欲裂。

司衍当即上前搀扶住她,“宁宁……”

殷宁却拨开了他的手臂,同时撤下了覆在额头上的手指。

她的嗓音如霜雪交叠,寒冽至极。

“我要回盛家一趟,现在,立刻。”

说罢,她又深深地看了薛玉莲一眼。

“把她也带着。”

*

四十分钟后。

盛家主宅后院,某房间。

枫叶红的门板被人从外面“砰”的一脚破开,声响之大,震耳欲聋。

殷宁迈进了门槛,径直走向了床边,扫了一眼病床边的心率监测仪。

果然,病床上骨瘦如柴的男人在见到她以后,原本平稳的心率产生了极大的起伏波动。

而殷宁却不紧不慢地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司衍关上了房间的门,室内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

他拄着手杖来到了殷宁的身后,安抚性地搭上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