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想也没想，慌忙冲到方阳面前，拽住他的手，神情急切。
“出什么事情了？”
方阳不回她，而是慢慢地抬起了头，朝着她露出一个笑来。
她熟悉的宽慰平静不同，这个笑容讽刺又暴虐。
方阳的左眼眼眶内是空荡荡的一片，宛若无底的暗潮漩涡，阴暗又无神，席卷着想要将人拽进痛苦的深渊。
右眼是一片猩红的血色，痛恨、厌恶和暴虐在其中相互汹涌地交织，带着毁灭一切的癫狂和杀意。
谭雅拽着他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双目震惊，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哪怕她此刻已经接近失声。
她看着面前极其不对劲的方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而后仓惶地看向了少女坠落的方向。
少女整个人都红的不正常，唇边的血迹已经干涸，白袍金边的衿贵衣裙上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色，看起来醒目又刺眼。
就这样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谭雅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嘴里发出喃喃自语的哑然句调。
“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反噬……”
她无比清楚，方阳的双眼内，放置的是什么东西。
他竟然趁着他们松懈，将其中一块打进了凰千晗体内！
面前的方阳扯了扯嘴角，唇边的笑容不屑又充满了浓郁的厌恶。
“困了本座上千年，你觉得，还能和他再苟活下去吗？”
谭雅稳住心神，担忧的视线却止不住地落在凰千晗身上。
那个眼珠子，钻进她的身体里面了。
她曾亲眼目睹，这东西是怎么把素来庄重自持的方阳折磨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求她杀了他。
当年全盛时期的方阳尚且如此。
哪怕只有半颗，现在只有半神的凰千晗又怎么受得住。
到底是一院之长，短暂的惊慌后，谭雅很快恢复了自己本该有的气场和理智，原本温和的双目内之剩下一片冷静漠然。
“你对她干了什么？”
面前的男人戏谑地大笑，而后目光狠毒地盯着出声的谭雅，一只手指着自己。
“你说的是他？”
那只手又指向了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女，“还是……她？”
方阳笑得越发癫狂，神色阴郁，“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看重这个女娃的样子？”
他轻啧了几声，表情欠揍极了，耸了耸肩，“可惜，她很快，就是我的了。”
谭雅冷着一张脸，拳头暗自攒紧。
片刻后，她嗤笑一声，“靠修炼者的身躯苟延残喘至今，一条火系神龙混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丢尽了神龙一脉的脸。”
她早该注意到的。
方阳最忌情绪激动，心神不稳之时便极易受到反噬。
可是因为凰千晗的出现，他们两个人都太过惊奇，一时之间，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谭雅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激起他的怒火。
果不其然，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面前的方阳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火焰灼灼燃烧，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滂滂怒气。
“住嘴！”
“若不是你二人！本尊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话音一落，一道巨大无比的火柱带着灼灼热意，毫不留情地对着谭雅砸了下来，整个平整的空间内，无数火焰暴起，像极了凰千晗刚进来时所看到的模样。
谭雅冷笑着反击，手中灵力翻涌，来不及顾及自己即将消散的灵体，不管不顾地就和面前的人打了起来。
都是死了上千年的魂了，谁怕谁啊！
她堂堂青阳学院院长，还能受一条破龙的鸟气？
……
凰千晗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火上面烤，肉都快被烤熟了。
一道红色的光芒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乱窜。
所过之处，连经脉都微微蜷缩起来，灼热的烫伤感从四肢百骸内传出，抓心挠肺，令少女痛苦不堪。
凰千晗轻轻地“嘶”了一声，喉咙内却像被火焰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尽的痛楚。
这个感觉真的，太他妈酸爽了。
比起当初在闻人家觉醒血脉的时候还要来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