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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茂密的树叶密密麻麻交织,将阳光拒之在外,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地上。

泥土潮湿的气味,枯木树叶腐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廖飞从昏迷中转醒,后颈仍有剧烈痛感。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一边伸手揉了揉发青的脖子,一边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鬼魅莫测的身影,快如闪电的刀光瞬间浮现在脑海,恐怖异常,挥之不去。

廖飞喃喃自语;“我竟然没有死。”

那名刀客的出手速度,明明能够轻易地割断他的喉咙。

正当廖飞尝试捋清思绪。

一道阴影出现在他身后,冰冷的声音如刀:

“你死或是不死,取决于你接下来的选择。”

雪亮的刀刃出现在他的脖子处。

炼药堂的主人,来历神秘。

真名不得而知,他让别人称之为药师,不仅实力高深,炼药炼毒更是出神入化。

他占据东隅山和西沽山,就是因为两山药材资源丰富,能够供应他专心钻研炼药炼毒之术。

药师有一名弟子,名叫裴玄思,性情狠戾毒辣,阴晴不定,令人无法琢磨。

炼药堂的大小事务实际都是由裴玄思负责,他短短一个月就招揽上百名堂众。

而且以药师所炼丹药为礼,与川北城官府的各大要员搭上了关系。

所以官府才对炼药堂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八面玲珑,是个人物。

唐郁问道:“那些药人是怎么回事?”

廖飞赶忙知无不言:

“药人都是药师的杰作,他多年沉浸研制练毒入体,以药控人的邪术。经常拿无辜百姓,或者江湖武人作为实验对象。

练毒入体极其危险,对于受术者来说,那疼痛程度比之千刀万剐还要猛烈,能够经受疼痛和毒素的双重考验存活下来的药人是百里挑一。

饱受折磨之后他们的神志也早已经被摧毁,只会本能的遵守控制者的命令。”

唐郁瞳孔微微收缩:

“这样的药人,炼药堂还有多少?”

“药师积累多年,也不过练成二十四个药人,今天被你斩了八个,他一定会找你麻烦。”

唐郁淡淡地说道:

“不用他来找我,我会去找他的。”

山林恢复寂静,唐郁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但是握刀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

树林阴冷,寒气逼人,但是涔涔汗水却从廖飞额头不断渗出。

他小心翼翼地吞咽口水,试探性问道:

“大侠,我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改过自新!”

“求求你饶我性命!”

沉默良久,唐郁说道:

“你知道的这么多,绝非一般的堂众。”

廖飞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回答:

“我是药师的炼药童子,跟随他从洛阳一路向西,进入川蜀,又从锦城北上来到这里。”

唐郁轻叹一声:

“那你手上想必也沾染了不少鲜血,我刚才有考虑放过你,可惜…”

“世事总是,回头太难!”

刀光闪过,鲜血飘零。

唐郁收刀,纵身跃上树梢,飘然远去。

深林,古宅,灯如豆;

寒夜,愁云,月如钩。

东隅山西南有一处山坳,平整开阔,郁郁葱葱,景色宜人。

树林掩映之间,一座古色古香,建制恢宏的宅院赫然映入眼中。

一块香樟木制成的宽阔横匾,架在高耸的正门之上,上书行云流水的三个大字:

“炼药堂。”

忽然间,一道灰影掠过天空中的弯月,悄无声息地落在古宅屋檐,正是唐郁。

或许是因为位于山间,人迹罕至,所以炼药堂的巡夜并不频繁,每次巡夜也只有两人同行。

凭借唐郁的轻功,能够轻而易举地潜入,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抬眼望去,整座大宅漆黑而寂静,只有几处窗边还透着微亮的灯火。

东南方向,二层阁楼。

一名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捧着一卷书。此人形貌昳丽,胡须飘然,有几分仙气。

桌上的灯火明灭不定,照着中年人的影子忽高忽矮。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窗外,在灯火映照下,屋子里出现了一瞬晦暗。

中年人警觉暴喝:“是谁?!”

砰的一声,阁楼木门瞬间被炸的粉碎!

灰衣,斗笠,刀光,依次出现。

唐郁抬眸,眼中闪过森森寒意,旋身扑向书案,长刀凶猛,斜斩而下。

中年人临危不乱。

抄起书案上的毛笔,挥手掷出,笔尖激荡的内劲与刀锋相撞,爆发出强烈的气旋。

毛笔,四分五裂。

但唐郁的刀势,也被阻挡。

“人物评价,江湖二流,玄门心法,医毒兼修,是个难缠的角色。”

唐郁长刀斜指,平淡地说:“你就是药师。”

药师微微一笑:“你就是刀客。”

“我已经恭候多时!”

四周阁楼木墙猛然破碎,无数皮肤泛青的药人瞬间破墙而出,将唐郁团团围住。

他们眼神漆黑一片,比起在河谷遇到的八个,这些药人的行动更加灵活。

这便是有人操纵的效果吗?

唐郁,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药师从残破的二楼轻轻跃下,落在庭院之中。

接着大批炼药堂众从各处赶来,许多人手中拿着军中的制式弓箭。

一名神情阴郁,眉目狭长的青年走到药师身边,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师父,我已经调派所有人手,必不会让其走脱!”

他抬头望着二层阁楼中刀光闪动,人影绰绰,虚心请教道:“师父,可看出此人根底?”

“不曾,此人虽然内力不强,但是刀法很快,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

“只要不是药王谷追来,亦或者川蜀青城、峨眉这样的大宗大派,那便无需顾虑。”

药师语气平静:“这是自然,敢毁我的药人,我就要他留下,做我新的实验体。”

裴玄思更加谦卑恭敬,药师越是平静,说明他内心越愤怒。

药人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他的逆鳞。

这次唐郁直接砍了八个,恐怕药师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唐郁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此时,一具尸体从二层阁楼飞出,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是一具药人。

他的脖子豁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脑袋几乎要掉下来,仅剩一部分和身体相连。

药师怒极。

修剪整齐的胡子不停地抖动着,他终于涵养不住,破口大骂道:

“给我瞄准二层,把他给我射成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