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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刀侠的话,姜婳有些惋惜,很快调整了情绪,吩咐道:“把这件事交给你底下的人去做,现在,本宫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完成。”

刀侠单膝跪地,抱拳听命。

“近年黄河水患频发,本宫打算派遣工部尚书刘江任总指挥前往修建大坝,你作为副指挥负责银钱支出。”

说着,姜婳把手中的印信递出来:“这是金行幕后老板的私印,各州各地,凡是有金行的地方都可调取银钱。”

刀侠起身接过:“属下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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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的马车在宣州城城门口停下来:“公子,宣州到了。”

前面赶车的是萧南一年前买下的仆从,手脚麻利,脑子机警灵光,给他一个点可以考虑一个面,一直跟在萧南身边。

“我下来走走,一会儿我们在金行汇合。”

宣州让萧南感触良多,进了城,再走上一条街,便是当初与姜婳一起携手闲逛的市集。

仆从应是,驾着马车先行。

萧南背对着城墙整理衣袍之际,发现远处走来一个熟人,他穿着最朴素的短打,背上挎了个包袱。

许久不见,他倒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身上多了一股凛然正气,眼神里也没有那种极端的仇恨和打杀。

这样看上去倒是端正了不少。

萧南几步上前,行了友人礼:“在下都城金行主事南风,胡大人,久仰。”

前日,他已经知道了都城的近况。

胡小天抬眸,眉头微皱:都是都城来的,我如此低调也识出我的身份,这会儿上前寒暄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萧南接着道:“胡大人不必多想,我们都效忠同一个主子,实不相瞒,南某此次前来宣州是来改善百姓生活的。”

话毕,萧南的手掌在胡小天面前摊开,掌心有一小撮颗粒饱满的稻谷,让宣州城这个新上任的父母官移不开眼。

他的脑子里此刻只回荡着萧南那句‘南某此次前来宣州是来改善百姓生活’

“你这么好的品种是何处得来?宣州或许很适合种植。”胡小天的手已经忍不住伸向了萧南的掌心,捻起一粒稻谷来,细细琢磨。

萧南把掌心的稻谷皆数放进胡小天的手中,自然的揽了他的肩朝着城门口走去:“胡大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人一路聊着,步行到了宣州府衙,胡小天这一路眸子都闪闪发光,与面前这个叫做南风的公子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若他所说之事办成,不止是宣州城百姓之福,更是天下百姓之福。

他当即上书,申请聘任南风为宣州城太守佐官,专门负责他所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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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举家流放至边城已经是十五日之后。

待到一切安顿好一家人坐在厅堂里议事。

“爹,姜婳竟然能顶着天下文人的抵制当真处罚文家,她这是公然与天下文人为敌。”说话的是文锦的二姐。

“好在爹爹根基深厚,就连边城守将也是您的人。”

文锦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姜婳真是可气,上次去策反她身边的墨钰,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她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这些男人甘愿为她前赴后继!

边城守将是爹的私生子这件事文锦是知道的,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爹,我们难道就这么一辈子待在边城这物资匮乏的贫瘠之地?您为了她姜家辛苦大半辈子,最后就换来这么个下场,您真的甘心?”

文博渊气定神闲,仿佛还在都城太守府那般自若:“锦儿,既来之则安之,边城有什么不好?都城你就莫再念想了,一开始看你与皇上关系匪浅,为父以为你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如今我们阖家流放,旨意就是他下的,锦儿啊,放弃吧!都城已经没有值得我们挂念的人了!”

他爹的一席话把文锦的愤怒推上高潮。

是啊,整个都城,没有一个人值得我文锦放在眼中!

最可恶的就是姜山,欺骗我的感情在先,负我在后,姜家,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一时间,文锦眼中仇恨、不甘、胆大妄为的情绪汇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切实际的疯癫。

她几步上前:“爹,我们不能让江山社稷毁在姜家人的手中,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几个女儿跟着附和。

文博渊半阖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皱眉道:“锦儿莫要冲动,我们手中的钱粮足够我文家一生衣食无忧,爹觉得边城很好,有守军相护,以我们文家往昔的薄面,各州也不会为难,如此,甚好!”

文锦灵光一闪:对啊,在边城,我们有哥哥的将士,各州太守与文家关系匪浅,若我在边城找个由头起势,各州必定与我遥相呼应,届时,定能与风羿的大军一战。

据吴有田所说,宣州那座地下陵墓只开采了一半,另一半中的财富数不胜数,那处塌陷,只要想个办法,把那处的金银挖掘出来,何愁没有军费。

“爹,您糊涂啊!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女儿来做,爹爹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锦儿,锦儿……”文博渊站起来看着文锦离开的背影摇摇头:“为父老了,说的话不中用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晚些时候,边城守将完成了一日巡防,主动求见文博渊。

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文博渊率先开口:“我们一行人过来,给你增添了不少麻烦,辛苦了!”

“您说得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小辈应该做的。我收到消息,近年来黄河水患频发,今年朝堂派遣了工部尚书刘江前往修建大坝。”

“工部尚书刘江是有些才华,但是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可惜了,若是黄河大坝真能修建成功,倒是造福万民的大工程。”文博渊手中的笔蘸了墨,落笔时一鼓作气。

“时儿,如今看来,你如你娘当年一般铁骨铮铮,是个好儿郎。”文博渊抬起头来,满目慈祥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毛笔:“你过来看。”

桌案上,志存高远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时儿,这几个字为父就赠于你,等过几年风声没那么紧,文家有了起色,我就让你认祖归宗。”文博渊一边看着身旁人的反应一边道:

“说到底我们文家就你一个男丁,你妹妹锦儿性格冲动沉不住气,为父终究还是更看好你,为父老了,许多事力不从心,你要帮我管着点你妹妹才行。”

于文时盯着志存高远几个字若有所思。

先前文锦来找过他,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但现下想来,似乎不是不可行。

她始终一介女流,就算最后起势成功,也是在为我铺路啊!

如果有名正言顺的借口……

“时儿,时儿?”文博渊嘴角提着笑,在一旁接连喊了好几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我这就让人把它装裱起来。”

文博渊满意的点点头:“听说边城的凌云寺很是灵验,为父打算从明日开始去庙中长住,以后文家就交给你和锦儿了。”

“时儿,莫要让为父失望呀!”

“孩儿定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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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宣州正值插秧的季节,胡小天挽着衣袖裤管,手里拿着绿油油的秧苗弯腰在田里与庄稼汉一起干的热火朝天。

萧南就比较随意了,他站在田坎上,抓起一把秧苗往田里一抛,天女散花似的落下,秧苗歪歪扭扭的落进田里。

很快,这块田就被他洒满。

胡小天从田里起来,在边上洗去小腿上的淤泥:“南风兄,你这么插秧,乱七八糟,秧苗如何生长?”

“小天兄有所不知,我这就是想让秧苗自然生长,比较一下何种产量更高。”萧南朝胡小天走去,伸手拉了欲起来的人一把。

“还有,我这里有一本小札,我让人抄录了许多,已经发放下去,你拿去看看。”

胡小天把萧南手中的小札接过来,上面清晰明了,图文并茂的详细记载了稻谷种植的方法及注意事项。

早期中期晚期的各种预防,何时赶花等等。

“南风兄,你当真是个妙人!就连如何预防蝗灾的法子这上面也有。”胡小天被手中的小札深深的吸引,直到一个小吏过来禀:

“胡大人,府衙收到一份土地买卖的申请,因为那处曾发生过纠葛,所以特来请示。”

胡小天把小札视若珍宝似的放进怀中,接过小吏递上来的文书。

“居然是那片陵墓?”吴有田死后,名下所有财产全都充了公,那块陵墓现在也在公家名下,归府衙自由买卖。

萧南脑袋凑过去,看见买家是从边城来的,心中不免联想到流放边城的文家。

稍作联想,他便猜到文锦的用意。

她定是为了另一半陵墓中的金银,那么这块儿地便不可落入她的手中。

【那个……宿主爸爸,可以卖,这地可以卖】

萧南:?

【那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

萧南依稀记得上次在墓中,萧南对那些身外之物有想法时,系统对他的鄙视。

虽然……但是……

此刻他想说一句干的漂亮。

萧南抿唇开口:“左右以前是个坟,我们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不过他出的这价钱太少了,下官觉得,可翻上百倍。”

胡小天惊呆了:“一百倍?这样拒绝也好。南风兄留着那块儿莫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诶,我是真心实意想为府衙挣钱。”萧南把胡小天手中的文书拿过来递回小吏手中:“把价钱按照我说的提上来,如果买家还愿意,就走流程盖印吧。”

“南风兄,你这……?”

“大人不必担忧,若我把价钱提高这么多,对方还愿意买,就说明有问题呀,那处我本打算以后建造粮仓,堆放每年剩余的粮食,如此帮忙翻整地基的好事去何处找啊?”

“南风兄,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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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锦的人请来的工人在那片废墟之上挖呀挖呀挖,耗时整整一年,挖了个底朝天一个铜板都没有看到,最后,工人们为了交差,把挖出来的东西一车又一车往边城运送,直到最后一车送走,官府以征地为由,又把这块地收了回来。

文锦还专门修建了一个仓库用于堆放运回来的金银。

岂料现如今,计划中的金山银山变成眼前的建渣,这很难让人不生气。

买地的钱和工钱几乎把整个文家掏空,如今他们文家算得上是真正的两个袖清风。

转天她的额头上冒出许多痘痘来,几个月都消不下去,大夫说是肝气郁结,让她放宽心,不要想那么多,不然有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她这一举动彻底失去于文时的信任,将她禁足在房中。

第二日,于文时收到长住凌云寺中文博渊的来信,信中提到,为父近日礼佛参悟一个道理,民以食为天,粮食尤为珍贵,应当节省,做到日日有余粮,以防万一。

边城偶有旱情,旱时,粮食仅够城中用度,百姓饿死的不在少数。

于文时当即决定从各州购置粮草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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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很大,萧南带着草帽拿着长长的竹竿横在稻田里,给水稻授粉。

唰唰唰的赶花声此起彼伏,面对这首即将丰收的妙曲,稻田里赶花的人每个都笑脸相迎。

日子过得飞快,年复一年,转眼又到了秋收季。

萧南与胡小天并肩站在田坎上,目之所及一片金黄。

胡小天这三年也常常跟着在外奔波,人都晒黑了不少,他露着一口大白牙:“南风兄,你看我这满目金黄是不是比你那金行里的物件儿更稀罕。”

两人现在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

“是是是,你这金黄能入口果腹,我那些金黄只能观赏,还是小天兄的更胜一筹!”

“哈哈哈哈……”

胡小天爽朗的笑声被风吹向稻田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的面前多出一封信来。

“南风兄,你这是做什么?”胡小天看向萧南,眼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