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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个哀伤的季节,万物都在伤痕的摧残下临近枯萎,树上的秋叶已快落光,在小溪旁的长椅上,一个近20岁的青年目光忧伤的盯着水面中反射着夕阳的昏黄光晕,那抹落日如自己的生命一样,临近结尾。

刚继承巨人之力不久的吉克不知思索着什么,眼中充满着对世界的失望。

是几天前继承的也没什么印象,继承的过程那段记忆也成了空白,但对他来说,都一样。

溪边一棵快要秃光的树飘下几片落叶,吹到了吉克身边,静躺在长椅旁。

吉克目光哀伤,伸手捡起那片落叶,打量了好一会儿,又像是走神了,盯着看了许久。

“世界……真的是糟透了,无论是艾尔迪亚人,还是马莱人,世界上所有人都一样……争端不会局限于种族之间,即使是相同血脉的家人也无法做到相互理解……”吉克忧伤的说。

吉克将起身拿着那片落叶走到小溪旁,像放纸船一样轻轻地将枯黄的落叶放在水面上,在黄昏的光晕下,看着落叶随水流缓缓远去。

“如果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遭受苦难,从一开始又为什么要诞生在这个世界呢……”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吉克揪心的捏住了臂膀上的红色臂章,“未来或许也和过去一样,反反复复上演这场悲剧,甚至不会有落幕的那一天,只不过是角色经过了转换,演员进行了更替,永无止境的……”

吉克松开了握住臂章的手,抬头看向即将落下的夕阳,叹息一口。

“不过只剩下13年寿命的我,也看不到未来的世界是何种模样了,但……世界会导向怎样的结局?是会一如既往的循环下去,还是人类的斗争彻底停止,你能看清吗?我……未来的继承者。”

吉克转过头,落下的黄昏通过转身的间隙照射在他身后,在吉克的眼睛与他身后处在黄昏阴影下的埃尔文对视上了。

哑——!

巨木森林的树梢上几只乌鸦像被什么惊扰到了,惊叫一声箭也似的飞走,乌黑的羽毛如落叶般飘然而下。

关押着埃尔文的林中小屋内也从梦中惊醒,抬头望见的是已不再陌生的天花板。

幽闭的林间几乎没什么阳光照射到这小屋上空,使得穿着白净整洁的衣服走出小屋的埃尔文显得极为耀眼,仿佛是这幽暗中唯一白亮的光色。

埃尔文走向日常用绳索输送进食物的索取点,框篮中却只有一封白色的信纸,他知道今天要出一趟远门了。

巨木森林外,边防军和总统局的士兵聚集了大量人员,移动炮车和各种重武器都处于一级防御姿态,炮口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方向——巨木森林指定的接入口大道。

所有人的屏息凝神的看着幽深的树林大道,仿佛那里随时会有什么猛兽突然袭来,从每个人脸上紧张的神情和额头流出的汗就能看出,所有人都丝毫不敢懈怠,因为今天,被关押在里面的这个人将走出这间为他量身定制的监狱,走出这80米高的牢笼。

以下是两个士兵间的交谈内容:

边防军守卫:“虽然现在林狱工程已经完工,还耗费了大半年时间对其进行改善,除非里面这个被关押的恶魔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否则他不可能在部署了上万枚荆棘炸弹的巨木森林里逃脱出来。费这么大功夫,现在居然要让他大摇大摆走出监禁区,真让人胆战心惊。”

总统局士兵:“那还不是「大动员」时期还在生产荆棘炸弹时,除了对他进行饥饿囚禁外,还得使出一点软的手段防止他真做出过什么激举动,在不知道第几次军联大会中高层通过的决议,可以实现他提出的一个要求。这个提案好像还是你们的最高司令皮克西斯提出的,我听说他们认识,搞不好是想私通协助埃尔文逃走呢。”

边防军守卫:“诶诶诶,别屎盆子乱扣啊,我们司令是站着整个人类立场上考虑的大义之人,即使是他们有交情,司令也绝不会徇私舞弊,倒是你家那位,心思可就不一定正了……不过这倒真是他可能逃脱的唯一机会了,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提出想「看海」?居然提出来像孩子一样的请求,真不像他的作风。”

总统局士兵:“要我说,现在的军联政府也是不靠谱,这个请求完全可以在当时表面应付,在他提出这个请求时,墙外的巨人清除计划都还没开始,他这个要求要搁置到岛内开放后的现在。而现在这个时候,林狱工程早就完工了,把他往里面一关再也不放出来,就不用大费周章搞这次出行了。”

边防军守卫:“政府带头不讲信用?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指不定出多大乱子,按我们泰勒部长的话来说,这是建国初期,越是靠上的位置讲的话就越不能像哄小孩过家家一样,政府的失信和个人的失信不是一个性质的,答应了照办就是。”

总统局士兵:“为了满足他这个请求,我们可真是忙上忙下了,动员了整整三分之二的兵力来陪同他这次出行,以防意外的发生。就站在利益的角度,我觉得这亏损也太大了点。真要说的话,他这算不算借公谋私?算了,反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阳光了。”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后,边防军守卫看了看整装待发的军队中唯一一个没有配备武器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诶,她,挺可怜的啊。”

总统局士兵也看向那个阵列中唯一一个没有装配武器的女人,韩吉在人群中是多么格格不入。

“要说可怜也是吧,多次申请要见一面埃尔文的请求被驳回,而现在要被拉上陪同出行的队伍里,很难想象她现在的心情。”

“出行途中除了武力上的防范外,最好还有些别的手段。对埃尔文个人进行的调查,他几乎……不,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软肋,本想着利用他所在乎的亲人或者爱人作为此次途中的‘人质’一起陪同出行,但我们发现这人根本不存在,他好像真没有什么装在心里的人。”

“然后嘛……一直想见他一面的韩吉自告奋勇作为‘人质’陪同出行,经过高层的考虑,埃尔文身边最亲近的人好像也就是调查兵团手里那些部下了,怎么也是同框了十几年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就算是心跟石头一样冰冷也该被捂热了吧?秉承着防患于未然的考虑她也就被带上了。”

很快,在所有人的目光及炮口对准的方向,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般的森林大道尽头处浮现出一个身影,与众人想象的不同,在巨木的对比下,那个身影和普通人无疑,也根本不是野兽或者恶魔从地狱走向人间的场景,那只是一个如蚂蚁般渺小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如果非要说像些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从幽暗的森林内走出时,像一个没有了肉躯的容身之所的幽灵。

他越靠近,越走出森林外,离阵列越近,士兵们就越紧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搭配着没有阳光的阴天,气氛更加让人不安。

韩吉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现在还不允许与埃尔文进行直接接触,只能在百米开外看着眼神有些憔悴的埃尔文走到阵列前方。

负责人走上前,下令士兵将一套押送装置推来,那显然是一个限制行动的镣铐,一个大环,两个小环,大环显然是套在脖颈的项圈,但十分厚重,两个镣铐是套住手腕的,但没有链条,是以直角结构的固定器支撑的。可以看出的是,这东西的设计绝不是普通的镣铐,内部设有某种机关,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在给埃尔文佩戴的过程,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是别人在帮自己穿衣服一样自然。

穿戴好后,负责人带着歉意说,“您脖颈上的项圈是一枚炸弹,镣铐连接的固定器就是触发炸弹爆炸的机制,当然只要双手以固定器支撑的平衡点保持不动就不会触发,如果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触发了项圈上的炸弹,您将直接身首分离,巨人之力也无可奈何。抱歉要让您以这么狼狈的姿态,这都是为了安全起见。”

埃尔文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人的恭敬态度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因为恐惧自己的力量而已。

接着埃尔文被请到了一辆马车前,这个马车有六匹马拉运,主体也是全封闭的一件铁板铸成的方形小屋,重量可是不轻,像个移动的监狱。显然是为他专门打造的。

“我们要穿过瓮城,为了不引起骚乱,对外公开的理由是军演,您只需要躲在里面直至抵达目的地就好。”

埃尔文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半真话,在上马进入铁屋前,阵列开始转向准备行进,而埃尔文注意到队伍转动问道。

“不是去南方海域?”

“哦,是这样,根据目前信息来看,马莱登岛的方位应该就是在岛的南方,在南方区域勘探时发现了海港,所以边防军准备将在南方区域一带作为防线建立点,而您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所以经过决议将此行出现的终点站定在了相反的位置,北海区。”

该决议肯定还有更多的政治因素和安全隐患的考虑,但没必要给一个罪犯进行详细说明。

百人的队伍开始行进,带有着数百门移动式炮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这阵仗这守卫力度,不知道还以为是皇上出殡呢。

在铁屋中的埃尔文被黑暗吞没,连过了几座瓮城,是否走出了墙外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随着岛内的开放,另一边的天明、艾伦、三笠等人也在赶往南方海边的海港区域,即将迎来他们第一次亲眼看见大海的那一刻。

出行的队伍走出了最外围的玛利亚之墙,在没有围墙围绕的大地上朝北海进发。

途中,阴沉的天空轰隆作响,渐渐下起了小雨,雨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不知上天在悲鸣着什么。

出发后的三个小时,目的地终于抵达了,埃尔文从铁屋内放了出来,士兵都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但这距离只是提防他项圈的炸弹爆炸后不会波及到自己,这种情况下他是没有变成巨人的条件的。

韩吉也终于被准许与埃尔文接触了,跑向了埃尔文。

北海区的边缘地带不是海滩,而是一处断崖,海浪冲击着崖壁下的礁石,埃尔文失神的望着一波波掀起的海浪,韩吉走到他身后似乎也没有察觉。

有着千言万语此刻却无从开口,韩吉只是静静地走到他身边,沉默着同他一起注视着崖壁下波涛的海浪,那像极了自己的心情起伏。

阴雨后阳光逐渐拨开云层,彩虹出现在海面上空,在阴霾下的大海死气沉沉的面貌被一扫而空,阳光重新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但阳光却始终没能照进埃尔文的眼睛里,他的眼神中看不见一丝向往光明的希望,只有黯然的阴郁和憔悴。

“韩吉,当你得知除我们以外还有别的人类时,你怎么想?”沉默许久的埃尔文突然开口,而这个问题让韩吉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所有人都是世界的一份子,只不过……”

埃尔文:“只不过世界已不再是一个整体了,是吗。”

韩吉:“……是。”

埃尔文:“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为什么会变的四分五裂?”

韩吉:“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没能想通,无论是立场、国家、种族、利益,一切会产生对立的因素似乎都不是根本原因,我……想不出来。”

埃尔文:“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除非世上只剩下一个人,否则人类的内斗就不会停止,以我们短浅的经历来看,这一点似乎已经成了铁律。”

韩吉:“……”

埃尔文:“在人类整体的世界中,世界是由人心构成的一片森林,在这片森林里,做到不迷失本心比逃出这片森林更加困难。”

韩吉:“我明白,可……这真的很难,不是吗?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埃尔文:“世界的变化取决于每个人的选择,人类将走上更为艰险的道路。”

韩吉本以为埃尔文是意指他托付给自己的调查兵团,给自己的某种嘱咐或交代,但她注意到,埃尔文所指的是“人类”这个整体。

埃尔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对走出墙外留念的意味。

韩吉有些愣神的伸出手喊了一句。

“埃尔文团长……”

得来的回应只有轻轻地一句。

“不再是了。”

在埃尔文渐渐远离的背影下,韩吉的手缓缓放下,埃尔文重新进入了那间铁屋,要开始进行返程了。

北海吹来的风带着些凉意,韩吉失落的最后望了一眼看不到头的海平面尽头处。

此时她还不知道,继利威尔之后,就在这北海的断崖之上,这是他与埃尔文见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