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夏新民愿不愿意，这是林海洋开出的条件，只能硬着头皮去求人。
林海洋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初入仕途，毫无人脉。
好不容易撞见一个闲散少爷，肯定要结交一下。
用不着对方实质性的帮忙，哪怕解开自己心中疑问都大有益处。
......
三天后，破土动工仪式开始。
虽说简陋，却异常热闹，全村老少都来围观。
陶水村穷太久了，穷怕了。
现在家门口有个厂子，以后想种地种地，想打工打工。
吴村长的内心颇有感慨。
自己杠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人家林海洋几天的功夫全部搞定。
市里派下来的干部就是不一样，比乡里那些强多了。
现场四五百人，个个喜气洋洋，唯独一人拉着长脸。
白俊业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参加这种低级场面，是被老姐逼着来的。
当初夏新民到处托关系，好死不死竟然找上了自己老姐同学的门路。
人家不方便出面，只能自己这个‘闲散人员’过来。
破烂奠基仪式，还要跟自己吃饭。
脸真大！
圈子里的人际交往，无非各种人情，说白了还是利益交换。
老姐欠人家人情，不得不点头，下次找人家帮忙也方便。
谁能预料自己何时求人办事？
耐着性子参加奠基仪式，眼神始终没离开林海洋。
夏新民这种底层商人入不了白俊业的法眼，但林海洋有点意思。
收拾夏新民的过程还算有点手腕，不贪钱财给村里办实事，多少有点儿对脾气。
另外一点让白俊业最感兴趣。
虽说林海洋毫无背景，好像又是赵德刚钦点挂职锻炼的人。
赵德刚是组织部的红人，又是在西风新任大老板面前挂了号的。
自己老爹现在情况有些尴尬，一直找不到靠拢的机会。
这也是白俊业愿意过来的原因之一。
耐着性子搞完奠基仪式，自然要吃饭的。
吴村长带着村委会成员作陪三位客人，林海洋也算。
席间最高兴的当属夏新民，协议签了，石头落地，赚钱指日可待。
不敢找白俊业和林海洋，对着老村长一顿输出。
林海洋自身酒量不差，但每逢有人敬酒，只是微微抿一口，说些不痛不痒的套路话。
白俊业暗自观察，心里嘀咕。
这可不像18岁的做派，倒像是个几十岁的人。
回想自己的18岁，除了玩就是玩，最近几年才收心。
夏新民想尽一切办法活跃气氛，奈何林海洋和白俊业纹丝不动。
懂了，人家有事相谈，自己别碍眼了。
“老吴哥，以前兄弟说话不过脑子，多有得罪，以后咱们就一个锅里刨食，今天不醉不归。走走走，我把车上的酒全都搬你家去，大家都去啊，一个不准落下。”
大家都有醉意，一听外人挑事，必须接招。
一大帮人乱哄哄的走了。
林海洋起身开窗透气，满屋的烟味。
人走光了，白俊业反倒是自斟自饮起来。
“白公子大驾光临光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喝闷酒呢，我敬一个。”
白俊业碰碰杯，也不说话，一饮而尽。
林海洋并不气馁。
知道对方有背景，想要融入人家的圈子太难了，自己不够格。
“不知道白公子在哪儿发财啊？”
“无业，闲逛。”白俊业很洒脱。
既然客套话不顶用，那就单刀直入吧。
白俊业既然肯留下，说明有留下的理由，肯定落在自己头上。
“那我不就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林海洋整理一下思绪，“我有几件事想请教白公子。”
“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无可奉告。”白俊业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
林海洋问了三个问题。
卫东青是谁？
自己为什么能顶替他？
赵部长为何让自己挂职下放?
白俊业突然露出看待白痴的表情。
合着你啥也不知道，就被人当枪使了。
结合自己已知的消息，再加上林海洋的问话，白俊业很快得出结论。
不过有一点让白俊业很意外，对方没有打听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明显不是巴结。
人品还行！
“第一个问题，卫东青狗屁不是，有个当交通局局长的老子。”
“第二个问题，因为你啥也不是，刚好能顶替对方。”
“第三个问题...还是因为你啥也不是。”
白俊业说完，又开始自顾自喝酒。
林海洋快速盘算着，对方看似啥也没说，其实说了很多。
到了一定层面，说话方式总是云山雾罩，得靠悟性。
白俊业显然不愿意说透某些关系。
比如第二个问题，自己顶替卫东青，应该是落入某种权衡。
背后推手肯定少不了赵德刚，至于更高层面，暂时猜不到。
最困惑自己的是第三个问题。
成为棋子没关系，成为弃子才可怕。
不对，自己绝不是弃子，而是一条鲶鱼。
把所有事情联想起来，就知道大概真相。
第一天报到就挂职锻炼。
出门遇到赵德刚，人家专门鼓励几句。
田秘书说：别给赵部长丢人。
来了陶水村，这边恰巧有个水泥厂项目，已经拖了一个月。
哪来这么多巧合？
赵德刚是希望自己做出成绩给某些人看，比如卫家，可能还有其他人。
想通这些，林海洋心情大好。
白俊业一直暗中观察，“想明白了？说说看。”
林海洋简短的说出自己想法，好不容易找个明白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结果，白俊业只是哼了哼，“不算笨，但你只猜对了一半。”
啊？这才一半？
林海洋惊掉下巴，不等他开口，白俊业把话头堵死，“啥时候想明白了另一半，你就有资格往上走了。”
“今天还算高兴，送你一句话。”
“下面要狠，中间要损，上面要稳。”
“悟去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白俊业起身往外走。
“白公子，你刚喝了酒，要开车回去？我找人送你吧。”林海洋快步追出来。
白俊业上了自己的公爵王，哼了一声，“喝酒还算个事儿？”
很快，尾灯消失在夜幕中。
白俊业说的那番话让林海洋久久不能平复。
那另一半原因到底是啥？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