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林海洋跑了若干部门，拿到不少资料，有魏成明打招呼，难度不大。
做戏做全套，要准备两套方案---水电站和水坝。
让人意外的是，白俊业仿佛消失了。
“白俊业回西风了？”
夏新民一摊手，“人家不说，我也不敢问呐。”
“走了也好，这家伙做事太跳脱，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
夏新民低头不语，人家本来允许我说，但我不敢。
林海洋手上的两份报告，其实不需要太细致，大多都是一些方向性的东西配合一些车轱辘话。
方案上会讨论之后，还要拿给相关部门进行二次技术性探讨。
但林海洋本着一次过关的原则，做到尽可能详尽。
三四天的时间，夏新民一直陪在左右，跑前跑后，林海洋扎实的工作作风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果都是这种干部，很多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夏新民从求人办事低三下四的态度上又加了一层敬佩。
林海洋写完最后一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老夏，陪我去县政府，抓紧跟魏县长碰一碰方案。”
夏新民往窗外努努嘴，天已经黑透了。
林海洋苦笑一声，“脑子有点犯浑，咱们吃饭去吧，今天咱俩喝两杯解解乏，就喝之前那种透明玻璃瓶。”
“林哥，你这是骂我呢。”
二人此刻的状态都比较放松，并肩走出旅店，迎面正好撞见风尘仆仆的白俊业。
虽然面带疲惫，但白俊业异常兴奋。
“林海洋，这回你得好好谢谢我。”
“你消失了好几天，我在这里通宵达旦，还要谢谢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林海洋半开玩笑半气话。
“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白俊业看看左右无人，“你忙了几天，我也没闲着，我给你跑水电站项目去了。”
“啥？”林海洋猛然张大嘴巴。
“我就猜到你是这个表情。”白俊业有些得意，“实话说了吧，我跑了西风水利局，省城水利厅，还找了几个有威望的水利专家，反复探讨过清水河水电站项目，得出的结论是...可行。”
噗哧~~~林海洋当场泄气。
找了这么多人，就为了‘可行’二字。
好吧，至少辛勤态度值得肯定。
“你这是什么表情？懂不懂啊？”白俊业感觉自己对牛弹琴，“水利项目不比其他基础设施，从县里往上报，层层审批，头发白了都不一定能落地。从上往下推，难度小了很多。”
咦？林海洋听出滋味了，“这么说，你把项目跑下来了？”
“看来你是真不懂啊。就算我爸...直说了吧，都是我爸介绍的关系。清水河这种项目放在省市两级根本排不上号，但是不妨碍我们借借东风。”
白俊业看了夏新民一眼，对方很识趣的走开。
“林海洋，市委赵德刚那帮人到处走访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已经有消息传出来，新任大老板对西风各地的经济状况很不满。”
“要想振兴经济，首先就得修路，其次便是用电。”
“火电厂后期成本高，而且是重污染，水利发电是最佳选择。”
“如果你的方案能够顺利送达市里，很有可能享受第一波福利。换句话说，趁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把资金占了。”
林海洋恍然大悟。
有个副市长老爹就是香，消息太灵通了。
“等一下。”林海洋突然皱起眉头，“火电厂虽然成本高，但建设周期短，难道天华书记他...？
“说到点子上了。”白俊业点点头，“李天华是带着省里支持来的，说白了就是钱。他至少在西风干满一界，五年的时间再大的项目也该出效益了。你想想，如果清水河项目获批，水泥厂顺理成章成为配套扶持项目，比你走那些弯弯绕容易多了。”
的确如此。
林海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然牵出这么多事情。
“你刚提到配套扶持，对老夏有什么影响？”林海洋多了个心眼，想拿配套扶持的资格，必定要付出某些东西。
“还不算笨，这也是我纠结的地方。”白俊业往远处瞄了一眼，“水泥厂的性质得稍微变一变，弄成合营企业。夏新民的个人持股不能超过50%，其余股份由水利部门和阳峰县共同持有。而且...这两位婆婆不会在水泥厂项目上出一分钱。”
坐享其成？林海洋脑子里直接蹦出这个词。
转念一想，人家没毛病。
修建水电站，水利部门肯定出大头，阳峰县稍微意思意思。建成之后，用水用电水泥厂是直接受益者，人家等于间接投资。
顶着合营企业的名头，后期不会遭受各种歧视与刁难，也属于间接好处。
问题是夏新民会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自己就白忙活了。
“林海洋，事情已经到这个阶段了，你自己选择吧。”
白俊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某件事情做成，一方面是自己的辛苦付出，另一方是为老爹考虑。
别看白正阳从头到尾没出面，白俊业就等于是他的代言人。
事情办成之后，白俊业从头到尾不沾任何利益，这份功劳必定有白正阳一份，而且还不小。
林海洋盘算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项目越大，声势越大，对自己前途很有帮助，但有点儿对不住夏新民。
“老白，我去跟他说，会把其中利害关系跟他讲清楚，但...最终决定权在他自己。”
话一出口，白俊业暗自挑起大拇指。
换成其他人，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恨不得拿枪逼着夏新民就范。
遇事不乱，胸襟豁达，是个人物！
白俊业在原地等着听信儿，没超过一分钟，就听见夏新民一声暴吼。
“我艹！”
夏新民拉着林海洋跑到白俊业面前。
“两位哥，两位祖宗，我夏新民何德何能结识了二位，这么好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啥也别说了，如果顺利签订合同，在我个人股份里面，咱们三个三一三十一。”
夏新民从未如此大方过，估计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可惜换来一盆冷水，二人异口同声，“我不要！”
不怪夏新民兴奋，里面的利益太大了。
原本水泥厂分成多期建设，一边销售一边贷款。
如果能挂上公家头衔，根本不愁贷款。
个人股份看似少了，但产能瞬间放大，用时间换股份，足以弥补这部分损失。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夏新民当了太久的孙子，苦于没有铁杆关系，合营之后还愁找不到门路？
一个微小的变化，足以改变人生。
夏新民现在已经开始畅想庞大的经营集团了。
白俊业自然很高兴，林海洋表情有点复杂。
自己忙活这么久，还用了瞒天过海的招数，无非希望水泥厂顺利建成。
反观白俊业，只要稍微认真起来，瞬间释放出巨大能量。
自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依旧还在起跑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