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文化局，林海洋走的小心翼翼。
不想撞见张旭峰，更不想遇到武文静。
偏偏天公不作美，张旭峰正好从三楼下来。
林海洋低着头假装看不到对方，整理着手中文件，给他让开下楼通道。
张旭峰看到林海洋在那低着头，爆发出怨恨的眼神。
扶贫办上上下下忙活了三天，周末都在加班，自己竟然错过了武文静的生日。
错过就错过了，但他听说了昨晚凤凰城的事情。
好你个林海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挖我的墙角。
刚才上楼给武文静补送生日礼物，结果被撅出来了。
所有的账必须算在林海洋头上。
还有一件事让他非常不平衡，一个破烂高中生也是副科级待遇了，他凭什么？！
收起怨毒的目光，张旭峰笑着打招呼，“海洋，这么巧啊，是不是有事找我？走走走，正好今天不忙，我跟你好好谈谈。”
“啊？是你啊，我脑子一直想事情。”林海洋打了个哈哈，“今天真的没时间，我得去文化局，先不聊了。”
林海洋着急忙慌的上楼，在张旭峰看来，这叫心虚。
你给我等着！张旭峰暗暗咬牙。
来到齐局长办公室，对方果然在。
倒不是齐局长热爱上班，主要是白思言刚刚到任，最近要表现的积极一点。
看到林海洋那一刻，齐局长暗自皱眉，怎么又来了？
心里不耐烦，脸上笑呵呵。
“小林，你的工作热情是真的高。”
如果二人很熟，这话就是表扬，如果不熟，就是暗示林海洋事多。
林海洋全当听不出话外音，自己有必须来的理由，而且坚信齐局长会笑纳自己这份礼物。
关系不就是一次次相处来的嘛。
“齐局，又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我做了一份关于文化宫整改的报告，想请您指点一下。”
林海洋把一摞纸放在办公桌上，齐局长根本没打算看。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有事直接找白县长汇报就行，不用通过我。”齐局长就差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了。
“齐局，我这个人不喜欢越级汇报，还是请您过目一下比较好。如果您这里没有意见，我再报到机关管理局。”
齐局长心里暗道，你还少越级汇报了？
水泥厂事情弄得满城风雨，现在突然学乖了，难道是被白思言敲打了？
那就看看吧，最好跟自己没啥关系，尤其是别要钱，就当给白县长面子了。
齐局长用走过场的心态扫了几眼报告，表情越来越精彩，到了最后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报告上写的很清楚，要把文化宫一楼租出去，准备办个美食城。
文化宫本来就带一点商业属性，但那已经是老黄历了，林海洋这么做不算违规，尤其是他用上了‘弘扬美食文化’几个字，非常契合文化宫的属性。
不但不跟局里要钱，还可能赚钱。
最让齐局长感兴趣的是，报告里特意写着，这个主意是文化局主导，文化宫只是执行者。
如果是坏事，这是找人背锅。如果是好事，那就是送业绩。
齐局长看向林海洋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难怪会被几位县长看中，林海洋的确有想法。
如果林海洋知道对方的想法，肯定嗤之以鼻。
这算什么好想法，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关键是你们都占着茅坑不拉屎。
“小林啊。”齐局长明显动心了，“这份报告很不错，你打算逐级上报还是主动送到县政府那边？”
“我的想法还有由文化局上报比较好。”林海洋说得客客气气，站的规规矩矩。
不错不错，齐局长很满意。
“我看这样吧，我现在就签字，下午咱俩一起去机关管理局，办完手续直接去白县长那里汇报，你看怎么样？”
提到白思言，齐局长带着谦虚的询问。
林海洋当然不想去，“齐局，有您出马就够了，我回去等消息就行。”
齐局长更开心了，刚才只是客气一下。小伙子不错嘛，把单独汇报的机会让给自己。
“行，那就这么定了，报告先放我这，等我...”
话没说完，桌上电话响了。
“等我一下，你先坐。”齐局长示意林海洋坐下，伸手拿起电话，“喂，哦，老李啊......有事就直说，咱俩绕什么弯子。”
起初，齐局长表情轻松写意，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偶尔还要偷看林海洋几眼。
“我知道了。”齐局长表情开始不自然，“这事我不敢打包票，办不成可别怪我。先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客人。”
匆匆放下电话，齐局长表情扭捏不知道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正是财政局李波副局长，就是胖女人李梅的亲哥哥。
别人不知道内情，齐局长心里明镜一样。
李梅以前是国营商厦的售货员，沾了他哥的光才调到文化宫。
本身没啥文化，更谈不上素质，多年以来在文化宫嚣张跋扈惯了。
碍于李波的面子，再加上前任馆长无能，大家都当做看不见。
但今天李梅把林海洋得罪了，知道后怕了，跑到她哥那里求助，电话自然打到齐局长这里。
“齐局，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搅您工作了。”
林海洋起身想走，齐局长笑呵呵过来，把他按在沙发上。
“小林啊，你刚调到文化宫，咱俩也没时间好好聊聊，今天正好没事，不要忙着走。”
领导相邀，林海洋巴不得多留一会。
齐局长开始没话找话，从林海洋的家庭聊到学业，又聊到文化宫现状，绕来绕去没一句正经话。
林海洋意识到了对方肯定有事，但自己绝对不会点破，那就耗着呗，反正自己真的没事可做。
齐局长实在憋不住了，话题聊到文化宫人员构成上。
“小林，文化宫那些老成员都见过了吧？相处的还愉快吧？”
林海洋苦笑，“不瞒您说，除了大胜，直到今天早晨才见到两个人。但是您放心，我也不打算管他们，干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呢！”齐局长突然严肃起来，“都是吃着国家的饭，怎么能不上班呢，回头非得好好说说他们。”
这话一说，林海洋全懂了，刚才那通电话可能关系到早晨那件事。
合着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初次谈话内容犹在耳边呢。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下毒手了。
林海洋立刻正襟危坐，“齐局长指示的很对，我也打算整顿一下这种不良风气。打算弄个考勤表，长期旷工人员交给组织上处理。”
齐局长没想到林海洋顺杆爬，把自己给架上去了。
“也不用这么夸张。”齐局长马上往回绕，“都是同志嘛，犯了错肯定要批评，改了之后还是好同志嘛。”
“齐局，我也很想给他们机会，但他们不愿意啊。别的不说，今天早晨有个叫李梅的女人把齐大胜脸都抓破了，还口口声声说齐大胜给她当夜壶都不配。骂我的话也就算了，但是骂您齐家人，我可受不了，当时就冒火了。要不是有人打岔让她跑了，绝对轻饶不了她！”
“李梅真是这么说的？”齐局长火气腾的一下冒上来。
“可不是嘛，齐大胜可以作证，何超也在现场。我正想问问您的，何超是干嘛的，他比李梅还嚣张，说话更难听，我都不敢跟您学舌。”
不管何超说没说，这个屎盆子扣定了。
齐局长眼睛瞪的溜圆，身体不住抖动。
财政局李波让他帮忙调解林海洋和李梅的事情，可没说李梅骂的这么难听。
虽然对方是财神爷，毕竟是副职，自己正牌科局的脸面往哪放。
齐局长重重哼了一声，“何超算什么鬼东西，就是李梅的跟屁虫，要不是李梅介绍他进文化宫，早就下岗了。”
林海洋知道自己拱火成功，但也不能太急躁。
“齐局，我觉得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但李梅毕竟是财政局副局长的妹妹，不能弄得太僵。要不这样，先把何超处理掉，把编制让给齐大胜，您看怎么样？”
齐局长气归气，但拿李梅真的头疼，林海洋的话正好给了台阶。
“就按你说的办，你打个报告上来。”齐局长说到一半突然改了，“不必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先把何超清理出去，这种人不配吃国家的饭！”
林海洋心中暗笑，从今天起，跟齐局长就是自己人了。
借这件事，自己立了威，还帮齐大胜解决了编制问题，以后来齐局长这里串门方便多了。
至于李梅，慢慢收拾她，官场上的事急不来。
耐着性子又聊了一会儿，林海洋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齐局长坐在椅子上还在生闷气。
正在此时，财政局李波副局长又打来电话。
“老齐，你怎么跟我还打马虎眼，有人看到林海洋从你办公室出来，谈的怎么样？我妹妹还等消息呢。”
“哼！你爱找谁找谁，我们齐家人不配给你们老李家当夜壶！”
啪！齐局长直接摔了电话。
电话那头李波副局长明显一愣，双方平时关系不错，今天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李梅，对方明显心虚，因为齐局长声音太大了，隔着听筒都能听到。
“李梅，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老齐说的夜壶是什么意思？”
“我...我...”李梅吭哧了半天，直接开始耍赖，“哎呀！我当时被他们气坏了，随口说了齐大胜一句。”
“你特么真是个惹事的祖宗啊！”李波音量开到最大，快要气疯了，感觉头皮发麻。
林海洋背后的关系太复杂了。
马红旗、魏成明、白思言、高天亮、许忠义，自己谁都惹不起！
“赶紧跟我去文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