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洋陪着马少春回了西风大酒店，很快就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让老爷子很扫兴，另外是真的年纪大了需要休息，总之两个人的话题没继续下去。
等林海洋走后，马晓楠缠着马少春问东问西。
“爷爷，不就是一点投资嘛，咱们都在这里折腾一个月了。你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就回米国呗，我觉得这里破破烂烂的，没什么投资价值。不过先说好啊，既然出来了，你得让我去欧洲玩一圈，回家太无聊了。”
马少春郁闷的叹了口气，“说你不接地气一点没错，你只看到了这里的落后，有没有看到这些年国内的发展速度有多快？”
“马马虎虎也就这样呗，没觉得有多快。”马晓楠撇着小嘴明显不服气。
马少春对着宠爱的孙女，有火气也发不出来，“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要是有林海洋一半的眼光，你爹不至于整天为了集团的事情忙的昏天黑地。”
“那又不能怪我。”马晓楠轻哼了一声，“他让我从集团底层开始实习，怎么可能嘛。我可是你的孙女他的女儿，集团大股东的唯一继承人，从端茶倒水做起，我还嫌丢脸呢。”
“算了算了。”马少春已经气得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心脏病要犯了，“跟你一起回国那个好朋友任娇呢？你要是实在待不住，就去找她玩吧，别在这气我了。”
任娇就是出现在美食城的另外一个女孩，跟马晓楠是商学院同学，也是极要好的朋友，此次一起回国。
“她更过分！一回到西风市，就说去找她以前的同学，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好好好，这几天我也不打算出门了，你想去哪玩就让阿七陪你去吧。”
得了爷爷的首肯，马晓楠欢天喜地的走了，马少春陷入某种自责当中。
马晓楠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半点苦。要说聪明肯定绝顶聪明，米国最知名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足以证明这一点。但是心性太顽皮，根本无法驾驭马氏财团。
留在海外的马家族人算得上人丁兴旺，偏偏长房一脉人单影孤。
马少春下面就一个独子，到了马晓楠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马少春曾经无数次暗示儿子可以在外面多找几房太太，总得生几个孙子吧。可惜马晓楠的父亲跟妻子感情非常好，把这个提议直接扔在脑后。
幸运的是马晓楠的父亲能力出众，目前掌管着马氏财团在米国所有的生意。问题是等到马少春和儿子百年之后，把马氏集团交给谁？
以马晓楠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接管家族生意，还有一堆叔伯子侄在旁边虎视眈眈。
虽然大家都姓马，但马少春非常清楚那些人的德行。一旦自己和儿子都不在了，肯定会把马氏集团腐蚀一空，马家四代人横跨百年的心血必定毁于一旦。
此次回国投资之行，严格来说就是给家族生意留个后门，给马晓楠留条后路。这次涉及到的投资额度全都是马少春和儿子自己的钱，与马氏财团无关。
这些话不会对任何人讲，所以才造成了投资一直不肯落地，必须慎之又慎。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林海洋给了不少中肯的建议，不像那些官员说的天花乱坠。
......
林海洋回到招商办，快到下班时候总算见到了白思言。
白思言今天累坏了，上任第一天就去市委请示李天华，紧接着又去了不少部门了解招商引资的细节。
林海洋刚一进门，白思言拿出三样东西放在桌上。
“这把钥匙是楼下那辆皇冠车的，归业务一科使用，交给你了。”
“这部手机是配发的，话费上不封顶，你随便用。”
“至于这个。”白思言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小盒子，“是块进口手表，送你了。你的手表已经很旧了，以后进出招待客商都代表政府的脸面，不能让人小看了。”
林海洋手上这块表还是父亲给的，最起码有20年历史了。自打考上重点初中，父亲就把手表当成礼物送给他，被他视若珍宝。这么多年了，这块国产机械表始终走的很准，无非是每天都要上发条，月底的时候调一调时间。
白思言送出的这块表是进口全自动机械表，让林海洋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主动给男人送礼物，尤其是手表、腰带、领带一类的东西，好像总有种划地盘的感觉。
难道真如胡丽丽所言，白思言喜欢自己？
林海洋嘴上说着谢谢，心里有些不安生。
白思言看到林海洋收了东西，转而说起工作话题，“今天我去市委，天华书记专门抽出半个小时跟我谈话。我跟你分享一下信息，情况跟我之前的猜测有些出入。”
马家那批专业的投资考察团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其他地市，目前停留在省会唐安市。
按照领导们的分析，马家明明跟李天华签了投资意向书，还要搞这种事，应该是想让西风市尽快拿出底牌，尤其是政策上的优惠力度。
李天华暗示白思言，可以暂时放下与杜系人马的争执，全力确保投资落地。
只要马家的钱划进西风市当地银行，剩下是西风市内部怎么分配的事情，到时候各凭本事。
林海洋听完好半天才说话，“领导，那李书记有没有什么投资倾向？正常来说，投资落地之后基本上都归是市政府管辖，到时候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白思言也在苦恼这件事，“天华书记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希望马家能多做一些基础设施方面的建设。”
李天华胃口很大哦。
投资基础设施，周期长回报慢，应该是政府行为，让人家商人去搞，那不是当冤大头嘛。
林海洋把心中疑问说了一下，顺便提了提跟马少春见面的事情。
没说与马少春讨论投资的事情，只说陪着老头在湖边走了走唠家常，以及碰到明湖区向区长那帮人。
白思言点点头，“向区长参与了之前的投资座谈会，很希望马氏财团接手明湖区那几个濒临倒闭的国营厂。你可能不知道，国营厂下岗那批工人三天两头去区政府要说法，明湖区为这件事很头疼。”
林海洋有点不明白了，“明湖区是西风市财政收入第一大来源，不至于拖欠下岗工人的遣散费吧？”
白思言哼了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买断工龄的钱没给，要不然工人老大哥也不会揪着区政府不放。这回你懂了吧，我估计向区长的盖子快要捂不住了。”
虽然不了解内情，但能猜出一二。区里的钱一部分上缴市里，余下的自己安排，肯定是优先支出其他项目，有几个领导会在意工人的死活。
经济挂帅的年代，有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最起码也用在吃喝用度上，没必要花在一帮下岗工人身上。
林海洋对向区长不感兴趣，转而问道，“那咱们以后跟秦连成主任怎么相处？今天向区长的秘书过来送请柬，态度很一般。”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毕竟市里两位大领导已经达成默契，先搞定投资吧。”白思言不喜欢处理这些人情往来，烦躁的很，“最近你多跟马老爷子接触一下，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最终拍板的人。我这边想办法多跟马晓楠走动走动，那个姑娘比较贪玩，咱们两条腿走路吧。过些天投资考察团就要回西风市，到时候少不了忙碌。趁这段时间，你把驾照搞定，也多陪陪父母。招商办的工作不像机关那么严谨，你可以自己安排时间，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
这就算是给林海洋放个短暂的假期，毕竟人家在阳峰县陪她过年，白思言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林海洋出了招商办小院，只见杨刚在门口等着。
“林科长，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顺便跟您多学习一下。”
林海洋没当回事，推脱了几句就走了。
杨刚站在原地有点无奈，廖秘书打电话让他务必探听一下林海洋和马少春的谈话内容，可惜没办到。
......
林海洋家距离市中心有点远，选择打车回家，反正招商办都能报销，用不着省钱。
下了出租车，刚走到家附近的胡同口，就看到赵庆辉眼巴巴的站在那里。
赵庆辉看到林海洋回来了，快步过来迎接，“林科长，你总算回来了。”
“老赵，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有事？”
赵庆辉看看左右，“我问了王飞才知道你家地址，咱能不能去家里说？这里不方便。”
那就走呗，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