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春很想帮林海洋一把，哪成想听完解释，泄气了。
如果带着阿七去派出所，等于告诉西风市所有人，马少春跟林海洋关系不同寻常。
正值投资关键期，官商勾结的名声妥妥安在林海洋头上。
往轻了说，林海洋被调离招商办，滚回阳峰县。往重了说，很可能有人借机做文章开除林海洋的公职。
当然了，这是林海洋故意夸大，就是希望马少春想帮忙而帮不上。
拿捏好这个分寸，只要事情稍微一发酵，马少春自然而然就被裹进整个事件里面。
不给明湖区投资，总部落户临安区，开发城郊的新区，这三步都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等林海洋走后，马少春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阿七，给考察团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吧，留在外面已经没有意义了。”
马晓楠横插一句，“爷爷，你真决定在这里投资了？省会唐安市可比这里发达，投资环境更好，要我说咱们直接去唐安市，西风市太垃圾了。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林海洋还是公务员呢，他妈都能被自己人打住院，我看这里的官员很一般。”
“晓楠，你过来。”马少春让马晓楠坐在身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记住一件事，在国内投资哪里都少不了这种情况，但你更应该看到值得关注的人和地方。”
“我没觉得这里有谁值得我关注。”马晓楠不以为然，“陪我游玩的那个白思言也就马马虎虎，只是不像其他人那么巴结我，对于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
“哎，所以说你就是眼高手低，你从商学院学的那些知识只是空中楼阁。你知不知道林海洋给我提出一个多么宏大的投资计划，凭心而论，回国之前我想都不敢想，但是林海洋把每一步都计划到位了。不夸张的说，只要按照他的思路推进，很可能在国内再造一个马氏集团，你明白吗？”
“有这么夸张？我才不信呢，他一个高中毕业生最多是吹牛功夫厉害，我可是商学院的高材生。”
“我现在不想跟你争，也不能告诉你实底，你的嘴巴一点都不严。等考察团回来，你跟着一起去谈判。就一个要求，少说多听。”马少春偏头看向阿七，“阿七，让考察团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我对西风市的投资环境很不满意，准备召集团队去隔壁省考察。”
“爷爷，你都已经打算投资了，干嘛要这么说？”
马少春面露微笑，“所以说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林海洋不让我帮忙，有他自己的顾虑。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做一做投资的文章，出了这种事情西风市肯定脸上无光，要想拿到咱们的投资，不出点血是不行的。”
马少春正愁找不到借口开发新区呢，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
林海洋这边去了一趟建设路派出所，费了好大劲总算见到了韩平。
派出所的人说了，韩平殴打国家公职人员，性质极其恶劣不予保释，城管那边更不可能签署和解书，等着移交检察院起诉吧。
韩平此刻的样子有些凄惨，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有很多淤青。
赵庆辉提前说了，这些都是打架过程中受的伤，在派出所没挨打。
韩平见到林海洋第一句话差点让他破防，“林子，真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生意也泡汤了。不过你放心，打我常姨那几个王八蛋都没好日子过，我最起码打断了两根鼻梁骨。”
“你知不知道可能会坐牢？”林海洋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又如何？我总不能看着常姨被人欺负不管。”韩平满不在乎的样子，“换做是你看到我爸在街上被人欺负，你会袖手旁观吗？”
说得没错，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二人共同经历的事情很多。
远的不说，只说前两年林母下岗住院那次，借了一大圈钱只有韩平的父亲愿意帮忙，两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韩平，你放心，我不会看着不管的。”
抬头瞅了瞅旁边的小警察，这是赵庆辉安排的人，压低声音跟韩平嘀咕着。
好半天之后，旁边的警察咳嗽一声，“时间差不多了，别让我难做。”
林海洋点点头，“韩平，这两天先委屈一下。”
韩平满是不在乎，“有啥委屈的，这里有吃有喝还有暖气，比我家都强。”
“少贫嘴！”
安排好韩平这边，林海洋临走之前给了赵庆辉一千块钱，让他分给手下的几个兄弟。
赵庆辉推辞了半天，还是收下了。
离开派出所之后，钱秘书又打来电话，林海洋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那边好像有急事，连续打了好几次，林海洋直接把工作手机关了。
林海洋心中有气，你邹大通求人办事就得有个态度，我帮你在马少春面前说了话，你开始跟我摆架子。有本事你就别找我，想让马家总部落户临安区的事情等着去吧。
林海洋直接回了医院，邹大通那边着急了。
钱秘书尴尬的拿着手机，里面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区长，林海洋好像生气了，要不我去趟医院，这个时候你不方便出面。”
邹大通也很为难，先不说林海洋说得是真是假，单论人家能够随意进出马少春的房间，足以证明他说话有份量。马氏总部落户临安区对邹大通来说至关重要，很多事情不好跟林海洋明说。
所谓银行流水只是一方面，一旦总部落户临安区，以后就能经常跟马家人接触，后续的投资不就来了嘛。
作为万年老二想打翻身仗，眼前就是最佳机会。
如果临安区的经济一举超过明湖区，以后晋升之路就是康庄大道。
可眼前这件事真的很难办，有消息说这是向仁刚故意找茬，只是没操作好，把事情闹大了。向仁刚此刻骑虎难下，准备把案子做扎实，不给别人找麻烦的机会。
邹大通找了很多渠道打听这件事，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无法直接或间接插手，除非往上面捅。
二人私底下竞争投资是可以的，如果在市政府那边撕破脸，邹大通心里也虚。
既然不能跟向仁刚撕破脸，至少要在林海洋那里表达一下关心，最起码安抚下他的情绪，千万不要在马少春那里胡说八道。
“小钱，你准备一些礼物，下班之后，咱俩去医院看望一下受伤的老人家。”
“区长，这个当口合适吗？”钱秘书有些担心。
“谁规定我家亲戚不能住院？恰好遇到，顺便关心一下招商办的同志有问题吗？”
“是我多虑了，马上去准备礼物。”
钱秘书转身走了，心里嘀咕，邹区长这么做岂不是准备挑明跟林海洋的关系，不知道明湖区的向区长会怎么想。
......
秦连成下班后约了向仁刚吃饭。
“老向，这次你做的有点过了吧？我问过医院那边，林海洋母亲好悬死在手术台上。”
向仁刚也懊恼的不行，甚至觉得自打林海洋出现之后诸事不利，要不要找个先生看看风水。
让孙厂长提拔林海洋父亲，拉拢不成反遭人嫉恨。林海洋的记恨用不着放心上，问题是他跟马少春走的越来越近。
上次明明约好了跟马少春吃饭，就因为林海洋的出现，宴会泡汤了。
跟城管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收拾一下林海洋的母亲，把摊子没收了，再找借口罚笔钱，适当弄出点小矛盾给那个老妇女安个阻挠执法的罪名关她几天，林海洋肯定要分心无暇顾及马少春那边。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韩平，把城管打得够呛，两边打出了真火。韩平受伤不算轻，但那两名城管队员伤势更重。
这时候如果不把韩平寻衅滋事恶意伤人罪名坐实，等于给了林海洋反击的机会。
林海洋背后站着白思言，向仁刚已经做好了白正阳出面调和的准备。
只要白正阳肯出面，向仁刚顺势做个人情，让韩平象征性赔点钱也就算了，还能示好白思言，投资落户明湖区不就十拿九稳了。
但是等了一整天，白家没有任何动静。
“老秦...”
向仁刚正要说话，秦连成手机响了。
秦连成接完电话，脸色很古怪，“邹大通带着他的秘书去医院看望林海洋母亲了。”
“邹大通？他想干什么？”向仁刚一愣，“趁这个时候拉拢林海洋，他想的也太天真了吧，临安区拿什么跟我竞争？”
“老向，你不觉得白家安静的有点过分了吗？就算林海洋没上过白思言的床，他毕竟是白思言的人，出了这种事，难道白思言不肯帮忙？”
秦连成这番话正是向仁刚想不通的地方。
“不好说，谁知道他们在憋什么坏。”向仁刚撇嘴摇头，“我已经想好了，只要白正阳出面，哪怕是白思言出面，我都给面子。”
“可你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派人去医院看望一下，意思到了就行呗。”
秦连成开口相劝，向仁刚很是不屑，“林海洋算老几？！要去你去，反正这件事我占理，除非上面领导跟我打招呼。我也想看看林海洋到底有多大能量。”
成吧，秦连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秦连成心里有些非议，向仁刚这些年深受杜飞鸣的宠信，脾气越来越大了。可以这么说，除了市里少部分实权副厅级干部和那几位正厅级大佬，向仁刚谁也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