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星河有种说不出的郁闷，跟林海洋接触的几次，没有一回占上风，严重不符合邵家公子的人设。
偏偏又发不出火，林海洋每次都能带给他惊喜和收获。
先说在网上发酵的事情，其实邵家已经做好相关了准备，迟迟没有动手是想选个合适的机会。巧了，网上竟然出现铺天盖地的帖子，要说不是林海洋干的，谁信啊？
邵家肯定要抓住机会大做文章，反正不是他们干的，顺理成章。
再说卷钱跑的那位工程师，一旦逃到米国很难抓回来，因为国家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不能动用特殊手段。
如果是米国本土势力用一些黑暗手段完成，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只要对方踏上国内的土地，一切都好说，至于怎么运回来的并不重要。
对于西山省的格局来说，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那是因为还在跟荣家谈判，争取利益最大化。
光是一个陈冬满足不了邵家的胃口，保不齐就要拿某位副省长开刀，或者让恒泰地产退出西山省版图。
现在有了林海洋新的提议，又可以争取更大的利益。
邵星河突然发现，林海洋这颗棋子好像比杜飞鸣更好用。
......
林海洋这边回到包间，眼神落在邹大通身上有说不出的复杂。
为了给小白腾位子，活活把他推上位，还不能卖人情，郁闷不？
如果让邹大通知道林某人能跟邵家单线联系，这张狗皮膏药永远甩不掉了。
邹大通还在郁闷呢，看到林海洋回来，招呼他喝酒。
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邹大通就是来排解郁闷的，天南海北的聊呗。
从来没见过邹大通喝过量的状态，此时舌头已经大了。
天色已经黑了，柴和平建议换个地方潇洒潇洒，林海洋根本没兴趣，有这时间不如去小白那里。
跟两个老男人去夜总会找小姐，说出去太丢人，再说了，不嫌脏吗？
林海洋不去，他俩也没了兴致，柴和平开车送邹大通回家。
喝酒开车对柴和平这种人来说算事吗？何况旁边还坐着正宗副厅级干部。
眼看已经快到家了，邹大通睡得呼呼的，手机响个不停。
“喂，老邹，醒醒，电话。电话！”
喊了好半天，邹大通迷迷糊糊的醒来，嘴里还在嘟囔，“mLGb的，大周末的也不让人消停，有啥事不能等明天上班再说，我特么的，我，我...”
邹大通正口嗨呢，扫了一眼来电号码，酒意少了一半。
“嘘，别说话。”警告了柴和平一句，邹大通清了清嗓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通电话，“李处你好，有什么指示？”
省组部干部二处处长李栋打来的。
邹大通上次接任宝安新区区长一职，就是李栋通知他去省组部接受领导谈话，二人私底下关系还可以。
李栋处长在那头直接笑了，“邹区长，我是给你道喜的。”
道喜？喜从何来？邹大通很雾，赶忙客气几句。
李栋哈哈一笑，“你就别装了，有这么大本事也不早点说，不够意思了啊。领导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十点前赶到省委，谈话之后准备履新吧。”
邹大通完全懵了，这是要把自己调走吗？
喝酒之后虽然强制清醒，脑子依然不灵光。
李栋没把话说明白，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匆匆挂断电话。
邹大通听着手机的忙音，又看看柴和平，一脸懵逼，“老柴，我不太明白。”
柴和平更懵，“你说啥呢？”
邹大通结结巴巴复述一遍刚才的对话，柴和平猛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我靠！老邹，人家给你道喜呢，这都不明白？八成是让你接替陈冬的位置。”
“不可能啊！”
邹大通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不跑关系不送礼，怎么可能拿到区委书记一职？不是谁都像林海洋那样运气逆天。
“咱俩也别瞎猜了，去了不就知道了。这样吧，也别等明天了，连夜赶过去，我喊个司机过来开车。”
柴和平正要打电话，邹大通把他按住，眼睛开始乱转。
邹大通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肯定有人在背后操作这件事。
假定让他接替陈冬的位置，原因是什么？
第一种可能：处理陈冬留下的烂摊子，尤其是芯片项目。找个没有太大背景的人收拾陈冬，对上面是极为有利的。处理好了，能继续留任。处理不好，很可能一脚踢开。
第二种可能：有人想把他推到前面跟荣家打擂台，不用自己人再次留下余地，下场跟第一条情况类似。
第三种可能：正值风口浪尖，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区长接任区委书记合情合理。
第四种可能：在芯片项目上投反对票，引起了省领导的注意，算是有功之臣。
如果是前面两条，麻烦就大了，如果是后面两条，还能安稳坐着。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探探李处长的口风。
“老柴，送我回家拿东西，不能空手见李处长。”
“真多余。”柴和平掏出钱包扔过来一张银行卡，“这里有10万，给李处长当见面礼够了吧？”
邹大通摇摇头，“不能送钱，容易翻车。李处长喜欢舞文弄墨，我家里有张小画，是明代的真迹，该派上用场了。”
“呦，你还有这东西呢？”
柴和平习惯了用钱铺路，很少琢磨其他东西，不由得暗自点头，还是邹大通心眼多。
......
第二天中午，林海洋正带着驻外办几个人吃饭呢，邹大通的电话来了。
听得出来，那份喜悦快顺着信号爬过来了。
“海洋，这事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让我投反对票，轮不到我干区委书记。电话里不方便细说，晚上我在嘉华酒店摆一桌，专门请你。”
“邹区长，不，邹书记，既然你如愿以偿了赶紧回去吧，别在唐安耽搁。对了，谁接任区长？”
林海洋明知故问，也想看看邵家的能量够不够，是否能在一天之内搞定区长的事情。
说到这事，邹大通变得很纠结，“说来很奇怪，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竟然是白思言接任，她的任职年限和资历都不够，怎么就莫名其妙上位了呢？”
“我说邹书记，这话就不对了，人家白区长在谢省长面前帮你说过好话，怎么能背后编排人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纯觉得太奇怪了。白思言才28岁，跟着宝安新区升格才升到正处级，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就变副厅级了，升的比你都快。”
林海洋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小白背后的男人是谁？
“哎，没办法，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白区长跟谢省长走得近，升得快很正常。”
“说的对啊，时也命也运也，以后我的日子就不好过喽，老老实实当好区委书记吧。”
邹大通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感慨。
也不奇怪，区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但区长背景太硬，他根本控制不了白思言。
双方的关系又不像李天华和杜飞鸣可以明争暗斗，邹大通自问没有斗争的本钱。
二人又扯了几句，林海洋拒绝了邹大通的盛情邀请，放下电话之后，发现几名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饭粒？”
贾波笑的特别不自然，“主任，你也太牛逼了，邹大通好歹是副厅级，而且是一把手，他请你吃饭你都不去？”
“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是邹大通的下属。”
“话不是这么说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想交好实权副厅干部的人有的是，哪有你这么往外推的？”贾波死活想不通。
别说邹大通是执掌省级开发区的牛逼人物，即便是于安国这种副市长也有无数人想巴结，想进于市长家门的人能从市区排到高速路上。
林海洋不会跟他解释里面的窍门，哥们儿为了挺小白上位，把谢副省长的关系都让出去了，一个邹大通算什么。
“好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是副科，等你执掌驻外办当了一把手，就知道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了，你那笔投资谈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事，贾波开始唉声叹气。
“主任，这事让我办砸了。项目倒是很好，结果被人耍了，拿我当谈判筹码呢，人家把唐安那边的条件压得很低，已经签约了，前前后后搭进去不少招待费。”
林海洋暗中偷笑，你的任务本来就是恶心钟岳民，怎么可能跟省会城市竞争，最终的好处还不是落入任娇兜里。
“别灰心，商人又不止他一个，没了再找呗。”林海洋假惺惺的劝慰。
贾波被打击的够呛，低头刨饭沉默不语。
范欣欣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
宝安新区已经换人了，苏萌的位置肯定不保，与其未来跟着贾波混，不如去邹大通手底下，何况自家主任跟邹大通很惯。
唯一的问题是，她头上有个西风文旅推广形象大使的头衔，贸然跳到宝安新区会不会引起反感。
原本以为有了这个头衔能入某些领导的法眼，也的确有人暗示可以把她调到其他部门，但那些领导年纪太大了，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当情人没意思。但凡有个三四十岁中年未婚干部跳出来，范欣欣一百二十个愿意。
“主任，自打陈冬被停职，好长时间没看到苏萌了，以前跳槽那几个小姑娘，现在哭着喊着想回来。”范欣欣准备探探口风。
林海洋哼了一声，“一次背叛，终身不用，我就这个原则。要是她们实在想回来，找未来的贾主任吧，我没兴趣接收。”
“主任，瞧不起我是吧？”贾波脖子一横，“就算你调走了，咱们唐安驻外办也有你的余威。你看不上的人，我怎么可能要？”
范欣欣微微撇嘴，“那帮小姑娘个顶个长得好看，要是某人动了心也说不准哦。”
嘿！贾波顿时很闹心。
贾某人好色不假，只是偶尔跟范欣欣开开玩笑，无伤大雅那种，只图一乐。她可倒好，搞得像贞洁烈女一样，动不动就回怼，弄的贾波很没面子。
诚然，有林海洋在，不能把范欣欣怎么样，问题是他即将调走，你范欣欣不应该对新任领导客气点吗？
林海洋也看出来了，范欣欣不想待下去了。
但不能惯这个毛病，总不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政府你家开的？
已经给她好几次机会，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唐安市。
“欣欣，注意你的态度，我相信老贾能力和人品，他可不是前任孙茂德那种人。老贾，你说呢？”
林海洋眼神带着某种特殊的情绪，看得贾波暗暗激灵。
孙茂德因为贪财好色被搞了，还跳楼落个终身残疾，连带着秦连成都下课了。
贾波心知肚明，林海洋点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