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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们都有点慌张地往路的两边靠,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小孩子的惊叫。你道为何?却原来是在躲着疾驰而来的几匹快马。

他们旁若无人,进了街市也不知减速,路人怎能不惊心动魄。

行人们的身子虽然都躲了开去,眼睛却不曾躲开,依旧注视着马上的人。

中间的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位身着华服样貌贵气却有些傲慢的青年男子。他面上棱角分明,五官周正,长相十分好看。只是难掩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看了眼便想赶紧移开视线。

左边的黑马上,是位儒雅俊俏神态淡然的青衫少年。他浅浅笑,半弯唇,没有一点张扬跋扈。

右边的也是匹黑马,上坐一位严肃冷俏,一身劲装,腰挎宝剑的黑衣人,也是位年纪不大的少年。不过看上去不是那么冷静,样子桀骜不驯。

三人都很美,美得各有千秋,所以,不博人眼球才怪。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们,更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到三个人的脸上,身上。

路人们虽则慌张,但秀色可餐,也是每个人都不想放过的,何况,他们哪曾有机会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子,而且还是三个。

自打和“凌云阁”签了单子,秋习和方自逸这还是第一次给“凌云阁”送酒,送酒坊新出来的酒。

他们和那队车马走的正好是一个方向,但他们走在前面,脑后又没长眼睛,自然是看不到后面的场景。大街上偶尔听到小孩子的叫声和马蹄的嘚嘚声也属正常,所以他们并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匀速地在路上行驶着,并没有减速或是加速的意思。

还有不远的路程就到“凌云阁”了,方自逸赶着车,和坐在车辕一边的秋习闲话着。

“房大哥,老夫人说她的儿孙在北边守疆,那儿很冷。她以前做酒的心愿,就是要送些酒去给他们御寒。所以,我准备下批酒出来,就让老夫人想法子送去边疆,也了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愿。”

“嗯,要送就送‘男儿醉’,那个酒烈,御寒最好。”方自逸回着,并未看她,眼睛只注视着前方。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北疆那么冷,给将士们送些酒去,也能暖暖他们的心。老夫人的心思我懂,她想的不仅仅是送酒,同时也是想给儿孙和将士们送上一份家人的温暖和祝福。”秋习叹了一息。

“唉!朝廷里如有多一些的人能这么想就好了,将士们也不至于心寒。”方自逸也叹了一叹。

“前面的马车,还不赶紧给我滚边儿上去!”人声和鞭子声一起从后面响了起来。

秋习和方自逸只顾着唠嗑,根本就没听到后面嘚嘚的马蹄声,这同时的两声响,倒把他们俩给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后边的马头,几乎就要顶到他们的车子上了。

方自逸一看,赶紧放开缰绳,喊了一声“驾!”马便撒开四蹄往前跑了起来。

“还不快些靠边,靠边!”右边马上的黑衣少年继续喊着。

“前面就到了,你们坚持一会儿吧,路上这么多人,碰到了哪个可不好!”秋习回头也喊了一声。

“坚持你个头啊,赶紧给我滚一边儿去。碰到碰不到,那是你们的事,与我等何干?”后面的人蛮不讲理,继续大声地吼着。

“哼,看你这人,长的挺俊,脾气可是不怎么俊。”秋习回头一笑,也不发火,调侃了他一句。

左边的儒雅书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黑衣人有点恼,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

“我笑他说的有意思,还是头次听说人长的俊,脾气不怎么俊这样的话。”书生依旧笑道。

“嗯,是挺有趣的一种说法,我也是头次听说。”中间枣红马上的贵气青年也淡淡地笑了笑。

“哼,还有趣?有意思?我这就给他点厉害尝尝,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黑衣人恼羞成怒,拍了下马屁股,嘴喊一声“驾”,紧接着就追了上去。

“这脾气,是不怎么俊。”贵气青年晃着头道。

“他呀,这太要脸面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呢?”儒雅少年也摇头。

“是啊,前面马车上的人没给他面子,他这肯定是又气着了。”贵人很了解他似地哼了一声。

“唉,前面的人看来又要遭殃了。”书生晃头叹了叹。

“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站住!”黑衣人一脸怒气地奔了过去。

“驭!”前面的车子真的就停了下来。

方自逸和秋习一起跳下车子,面色淡然地看着一脸怒气的黑衣人。

“跑啊,继续跑啊!刚才你们为何不停?现在倒是停了?是怕了老子了吧?”黑衣人怒气匆匆地用鞭子指着他们俩。

“刚才因为没到地方,所以,不能停;何况这家阁主说有贵客要来,让我们快些把酒送来,那就更不能停了。现在停,是因为到了地方了。”

秋习指了指门上方“凌云阁”的匾额,“再说了,有什么怕不怕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可有标示,说只给长得好看的人走,不让其他的人走?或者,这路是你家开的,要留下买路钱什么的才让人走?”秋习抻着脖子往前瞅了瞅,又往后看了看怡然自得地道。

怕黑衣人惹事,急忙从后边赶来的贵气青年和儒雅公子听了她这个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又笑了。

“你!”黑衣人跳下马,虽然气得紧,可这小子话里的意思是说他长的好看,心里不免又有了那么一丝的骄傲,但还是忍不住那股气,他往秋习身前走了两步便举起了拳头。

秋习并不惧怕,迎了上去,“怎么,想打架吗?某可是好长时间没和人打架了,手还真是有些痒了。”说着真要打似的,挽了挽袖子往前凑了凑。

方自逸看这架势,上前一步,忙站到了秋习的身前,也不言语,只就那么护着,想着一旦打起来,他便准备首当其冲。

“我说爷,咱们不会真的看他们打吧?”俊俏书生瞅了眼贵气公子也下了马,他似乎有点着急,怕他们真的打了起来。

“他们打不起来。你仔细看下,那俩人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会占了上风呢!”贵人慢条斯理并不着急。

黑衣人气得紧,好看的薄唇使劲一抿,伸出拳头照着秋习便打了过去。

还没等秋习伸手,方自逸倏忽间就用一只手掌迎了上去,一拳一掌,二人胶着在了一起。方自逸的掌往里一握,好像包住了黑衣人的拳,他怎么抽也抽不出来的样子。

“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必如此呢!既然您大驾要面子,这回我们就不和您争了。”

秋习笑容可掬,虽然她不怕,但看那依然端坐在马上的贵人,觉得定是位大有来头的,别惹了不该惹的人才好,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位大哥,我也只是说着玩儿而已,您还真的要打呀!别,别别,可别闪了您的手。我们是粗人,皮糙肉厚不怕什么,瞧您这细皮嫩肉的,闪了一下可就不好玩儿了。”

秋习边说边往二人胶着着的手上轻轻一拍,一股内力便将二人分了开来,然后一只手往前一伸,颔首又做了个请的姿势,“您先请!”

黑衣人被一股强力振了一下,不自觉地便抽出了手,“倒真是看不出来,他这么单薄的身子,内力竟是如此之强。”

枣红马上的贵气男子“呵呵”了两声,“怎么样,我还真是没看走眼。”他看了儒雅少年一眼。

“那是,您是谁?您的眼可是天眼!”他笑着奉承了一句。

“哟,这是怎么了?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肃杀的气味!”‘凌云阁’阁主萧恒带着一脸的笑意,从门里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萧阁主好!”秋习先施了一礼,“还不是急着给您送酒,就没给这位俊俏的小哥让路,人家就气极了呗,嘿嘿!”

她把俊俏二字说得极重,但并不是讨好,只是想息事宁人,想他听了好听的话,气就会消了一些吧。

“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我急着让你们送酒来,就是要招待这几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客的!”萧恒笑着指了指他们。

“哦?原来这样啊,怪不得如此霸气,我还真是有点后怕,人家是京城来的呀,怪吓人的。”

秋习有点夸张地缩了下脖子,扫了几位一眼继续道:“早知如此,我们也就不着急了,反正人家是从天子脚下来的,高贵着呢,什么样的美酒没喝过?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急巴巴地赶来送酒,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得罪了贵人不说,没准儿人家还不屑一顾,这酒也未必能入得了贵人的口呢!”秋习把两肩又缩了缩做卑躬状。

她虽然不想惹事,但并不证明就是怕了谁了,因为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屈服于不可理喻的人?嘴上虽说后怕,如果真的后怕,还不早就住了嘴?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怕,自己又没有错,她可不要向权贵低头。

“你!”黑衣少年哪能听不出秋习话里的味道,不禁又攥起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这少年,夹枪带棒的装卑微,这哪是真的卑微?呵呵,有点儿意思。”枣红马上的贵气青年边想边笑着也从马上下了来。

“行了,你别闹了,也不怕被人笑话。”贵人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黑衣男子不敢继续造次,气鼓鼓地站到了一边。

“长的如此秀气,倒是得理不让人。”儒雅书生心里道。

“您来了,有失远迎,见谅!”萧恒向贵人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眼角一瞥处,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缱绻。

“免礼免礼!咱们之间,何用这般客气。”贵人语气温柔,虚扶了他一把。

“是!几位先随宁儿进去,我随后就到。”萧恒往一边闪出道来。

“那就有劳宁姑娘了!”贵人看了宁姑娘一眼。

“您客气了,奴家不敢。”在那人面前,宁姑娘样子显得有些卑微。

看来他们并不是头次来,一看就知很熟。

宁姑娘亦正正经经地行了个大礼,“您请!”边说边带着他们往里走去。

“连萧阁主都如此这般毕恭毕敬,看来真不是个能得罪的主。”秋习心里道。

“秋东家,有劳了,还让你亲自来,真是辛苦了!”萧恒笑着颔首。

已走过去几步远的儒雅公子,听到“秋东家”几个字时,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心里念叨一句“她也姓秋?”

“辛不辛苦倒也无所谓,只是得罪了贵人,心下不免有点忐忑。”秋习微笑。

这萧恒,对美色最是有抵抗力的,他身边的美女可谓都是仙姿上品,也没能搅了他的心,可就秋习那微微的一笑,却是突然地就牵了下他的半根神经,“这女子,这有杀伤力的笑,只是她不自知,也没把它当成是武器,不然……”

“萧阁主?”见他不知在想什么,秋习叫了一声。

“哦,无妨,他们是熟人,不会有事的,无需担心。还有,马上有人来搬酒,你们不用动手。”他回过了神。

“好。您还有客人,忙您的,就不用陪着了,我们卸完酒就走。”

“行,那改日再聊。”萧阁主亦微笑地颔首后离去。

几个凌云阁的人,七手八脚地一起把酒抬了进去。

街对面,一个穿着不俗的胖男人,手里拿着摊位上的小玩意儿假装看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凌云阁”的门前瞟,“妈的,他们竟然连这儿都打进去了,这还让不让人家活了!”

他心里着实窝火,“啪”的一下便把小玩意儿拍到了案台上。

“这位爷,您没看好不要便是,可别弄坏了它,俺可是要指着它们来养家糊口的呢!”小贩带着哭腔。

胖男人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放到了案台上,便抬脚走了。

“爷,东西还没拿呢!”小贩手里举着那个小玩意儿冲他身后喊道。

胖男人理也没理,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

这个胖男人,就是“兴隆酒坊”的二掌柜何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