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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镇虽然离京城不远,但贵人这次却没像以前那样溜达一圈就走,而是一反常态地驻足了,原因却是为了酒。说是酒,其实酒是由头,他不过是想和萧恒多待待罢了。

“这酒如此之好,我可是要赖你这儿多待几日了!”贵人瞅着萧恒挤出了个极无赖的笑,连身上的威严都被掩去了几分。

“那还不是随您,您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点卯似的,想留都留您不住,仔细想来,我还真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萧恒苦着脸摇了摇头。

“悲哀?为何悲哀?你的‘凌云阁’美名远扬,还有,就连我这京城里的人都意属于你,何来悲哀之说?你不会是也如那些小女子般地在撒娇吧?”贵人嗔笑着小声戏谑。

“我倒是想撒娇,可还是算了吧,即便是我撒了娇,也没有恃骄而宠的资本,也不会有人宠我,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地自扁身价?我,也是要面子的。”萧恒说着,竟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叹。

“我不管什么面子里子的,说来说去,你还没和我说究竟是为何而悲哀?”贵人目不转睛地把眼睛黏在了萧恒的脸上。

这是张很精致的脸,五官摆放的恰好,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眸深邃的似不见底的幽潭,贵人每每见之,总有种欲探其究竟的冲动。

“这还用说,明摆着的,我,我不如酒呗!”萧恒看似平淡,语气却带着几分醋意地道。

“哈哈哈哈,你呀,你,是在女人堆里待的被染了心性吧,不然怎也学会了吃醋,竟然还会吃酒的醋!”贵人笑看着萧恒,眼角和嘴角是一抹不为人知的别样的东西。

“酒放得久了,没人去品,自然就会变成醋。”萧恒依旧淡然地笑。

“酒好,自然有人抢着喝,岂能让它变成醋?能变成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酒,没人喝才会变成醋的!”黑衣少年听了他们这话,也不问什么青红皂白地就插了句嘴。

“真是个呆子,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怎就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儒雅书生裴如渡心里透明白,却不好明着说出来,于是赶紧打圆场道:“只要好好地存放在一个稳定的温度之中,酒是不会变成醋的。”

“哦?那岂不是要金屋藏娇了?何曾不想,只是不愿。”贵人耳听儒雅书生的话,眼却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恒说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当然有人听得明白。

他是想说,“我何曾不想,只是你不愿意。”

“也许不是不愿,是懒得与众争宠吧!”萧恒嘀咕道。

“你们这些文人,总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是说酒吗,这是又扯哪儿去了,让人云里雾里的。”黑衣少年微醺地举着酒盏道。

“诶,云里雾里好,雾里看花,云中望月,最是朦胧美嘛!来,咱喝酒!”裴如渡举起酒盏和黑衣蓝白碰了一下一口饮尽。他想用酒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插嘴生事。

“对,喝酒,喝酒!”蓝白也一口饮尽。

这边两人推杯换盏,那边贵人把一眼的温柔都倾注在了萧恒的脸上。

萧恒心知肚明,却刻意地回避着贵人的眼神杀。

“虽然心悦之,但你身边莺歌燕舞,我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也不想因我而给你多添事端。”萧恒心里道。

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然,依贵人的意思他早就随其身边了。

贵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来是要担当大任的,岂能随心所欲?虽不能随心所欲,心却又不甘,只能这样若即若离地偶尔来这儿看看,也算是少一些牵挂。

他身边只能允许莺歌燕舞,虽然他不喜,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他不能得到非议,虽然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这便是欲上位者必做的取舍吧!

“诶?酒怎么没了?”蓝白挨个酒壶都摇了摇,哪还有一滴酒了。

“真是暴殄天物,你把这美酒都当水来喝了,谁能供得起。”宁姑娘笑着把酒壶往托盘里放。

“诺大个‘凌云阁’,怎地连酒都供不起了?”蓝白醉眼朦胧。

“若是普通的酒,多少都供得起,可这酒有限,不是普通的酒!”宁姑娘道。

“哦,对了对了,嘿嘿嘿嘿,这酒不是普通的酒,是好酒,好喝,好酒好喝!“蓝白话都说不顺溜了。

“快吃点菜吧,肚子里没食儿只顾着喝酒,不醉才怪。”宁姑娘有些心疼地往蓝白的碗里夹着菜。

萧恒看着他们有些羡慕,可自己却不能那样随性。

贵人看着他们,不免露出了一丝苦笑,心里话,“能随心所欲,真好!”

裴如渡是旁观者清,看得极明白。虽然他能看懂他们的故事,脸上却无波无澜。他不知自己以后会怎样,他有些彷徨。心底里原来还有一份陌生的期盼,等着和那人相守,可最终还是一个仅凭着想象的梦,终究还是化为了泡影。

这一场酒喝的,开始是喜出望外,后来倒是五味杂陈了。

吃完喝罢,萧恒让宁姑娘她们把三人送去休息,可自己并未随去,而是继续忙碌着。

他需要一个屏障,把自己隔离在其中,慢慢地剪去那些本不该有、也不能有的丝丝线线。他想,“既然编织不出什么风景来,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次日上工时,关晓的眼神还是偷偷地往秋习和方自逸的脸上瞟,就是想从那里找出些什么,但他失望了,那里平淡无波,什么也没有。

“根本就是个意外,却总想给人加点什么,自然也让你给弄得不自然了,真是多事!”关听见关晓那偷瞄两人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小声道。

“你懂什么,现在也许没有,难说以后不会有。我看他俩挺般配的,想点点儿火而已。”关晓偷笑。

“嗤,无聊!一个大男人,竟如此想做女人才会做的事。”关听不屑。

“谁规定的此种事只有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不瞒你说,来此这些日子,我仔细地观察过,感觉他们俩都很好,长得好,人品也好,所以才想,才想……”

“算了吧你,别总想着左右人家的人生,人家的事人家自有主张,你操什么闲心,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知道了!你本是不管闲事的,怎么也管起我来了?”关晓有些不耐烦。

“我是不管闲事,但看你管不该你管的事,我看不下去才多嘴的,毕竟咱们是一起的。再说了,让咱们头儿知道,还不定怎么怪你呢,她们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

“行了,我不再搀和就是了。”关晓正经的道。

“关大哥,你们俩说什么呢?”秋习笑着走了过来。

“没,没说什么,闲话儿而已。”关晓有些不自然。

“哦,什么闲话儿,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因为秋习刚刚看到他们俩的目光看向了她。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不信,不信你问关听。”

关听剜了他一眼,气他把话头推给了自己,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得敷衍道:“嗯,没什么,就是,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一些无聊的闲话。”

人家都说是男人之间的话了,秋习也不好再问。

“关大哥,我先前听你们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是什么意思啊?”小米这时却凑过来问了一句。

“哪,哪有啊,我,我没说过。”关晓摇头否认。

小米又把目光转向关听,关听吓的直往后退,“我,我也没说过。我得干活儿去了。”边说边逃也似地跑了。

“我明明就是听到他们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怎么都不承认,奇怪。”小米歪头纳闷儿。

“好了,管他们说什么,人家不想说你也没辙儿不是。”秋习拍了拍小米。

“只是,我看他们俩神神秘秘的,肯定是有点什么的。”

“好了好了,别那么好奇了。对了,兰花花浆熬好了吗?”

“嗯,熬好了,芰荷姐都收起来了,就等着你调配呢!”

“走,咱过去看看。”

“芰荷姐,芰荷姐,兰花浆呢?”小米老远就喊上了。

“哦,我这就取去。”芰荷拿着钥匙便往后面走。

“我和你一起去。”关雨跟在芰荷的身后。

“你去干嘛?”芰荷驻足回头道。

“那么一坛子,你拿得动吗?”关雨瞅着她。

“那,先谢谢你了!”芰荷有点腼腆。

“无需客气,一个酒坊的,我又不是帮你。”关雨边说边往前走。

“哎,秋姐姐你看,这关雨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小米用下巴往他的背影撅了一下。

“嗯,他最是单纯。”秋习点头。

“秋姐姐,我很期待兰花酒呢!所有的东西都已备好,就等着你调配了。”小米笑嘻嘻道。

“好,一会儿咱们就动手。那几味草药呢?”

“我这就拿去。”小米颠儿颠儿地跑了。

“一个人站这儿想什么呢?”听到这个声音,秋习便知道是谁。

“哦,房大哥呀,我等他们拿兰花浆和草药呢!”秋习转过身来微笑道。

“知道你要调制兰花酒,我们把基酒都搬酒窖里码好了。”

“嗯,辛苦你了!”秋习的声音很温暖。

“是和晓楼听雨一起搬的,我不辛苦。”方自逸偷扫秋习一眼,只一眼,他可不敢把目光停留在那张脸上。

“有房大哥帮我,我省心多了。”

“以后你只管动脑子指挥就行了,力气活我们来做。”

“那怎么行?不过我可以少出些力,多动些脑子,谁让我脑袋好使呢!”说完还嘻嘻嘻的笑。

听到秋习的笑声,方自逸瞬间便呆愣在那里,眼神也不再躲闪,直视着她,心房在咚咚地跳。

“房大哥,房大哥你怎么了?”

方自逸突然惊醒,“哦哦,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知怎么迷着了。”说着用手去揉眼睛。

“怎么就迷了呢,是不是掉进什么东西了,用我给你看看吗?”说着往前凑了一步。

“哦,不用,不用!”他一手佯装揉眼睛,一手朝秋习摆了摆。

关雨抱着坛子,芰荷跟在后头,小米也拎着个盒子,他们一起走了过来。

“走,跟我一起去酒窖。”秋习看着他们道。

几人同时移步,只有方自逸还站在那里。

“房大哥,怎么还不走,等你帮着干活儿呢!”秋习回头喊了句。

“哦,就走就走。”

一行人去了酒窖,方自逸领头打开了所有码在地上的酒坛,关雨依旧抱着那坛兰花浆。

“房大哥,把那个勺子拿过来。”秋习往一个柜子上指了一指。

方自逸过去拿了来。

“我让你放多少你就放多少。”

“好。”方自逸心里明白,秋习这是在刻意地指点他。

秋习按着比例让方自逸往酒坛里放兰花浆,她自己往里面放草药,小米和芰荷随后封坛。

几个人有条不紊,各有分工,不多时,一切就绪。

“好了,等些时日就可以喝了。”秋习笑着扑了扑手。

“姐姐,你打算下回调什么酒?”小米笑问。

“那可多了去了,不过我得想想。”

“姐姐,我想喝果子酒!”小米拽着秋习的胳膊摇了摇。

“我也想喝,我也想喝。姐姐,果子酒应该是甜的吧?”芰荷一脸的期待。

“哼,真是两个会撒娇的小孩子!”关雨在一边嘀咕着。

“房大哥,麻烦你去趟‘一品墨客’,告诉素姐姐,我明天要在她们那儿摆一桌儿,要讲究些的,不用给我省钱。让她告诉关文炫和陈宇光陈公子,把关青时关姑娘也一并都请来。”

“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