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并不想这么快的就跟哑哥独处一院，这大早上的如果他一个人回去，可能会上床再眯一会儿，但哑哥跟他一起肯定是不行的。
他就装作听不见，斜着眼瞄了一下哑哥投在地上蠢蠢欲动的影子，想了想，往前快走了两步才转过身看着他。
“叔这刚走没一会儿，我都有点想他了。”
“哥哥你呢？”
哑哥紧跟着李乐往前迈了两步，上下不住地扫着李乐那张浸没在晨光中，好似平滑湖面一般晶透莹润，柔白清晰的小脸。
抬起头朝着河工队伍离开的方向简短地望了望。
说实话，他心里没什么感觉。
在李乐到来之前，他跟他爸一直是相敬如宾的父子关系，平常基本没时间交流，也不常见面。
就算回家过年的那一两天，爷俩也都没有什么要紧话说，顶多就是几句干瘪老套的嘘寒问暖。
所以李乐被他爸捡来的那晚，他都在心里埋怨了一下他爸，觉得他爸都在做些没用的事儿，但也是从那个夜晚开始，他们爷俩的相处模式没想到的有了非常大的改变。
哑哥眨了两下眼睛，匆匆地收回了目光，在低下头的一瞬嘴角就弯了上去，满眼欣喜地看着李乐，想摇摇头的，但心里又觉得不太好。
于是配合着把头稍稍地点了点，看到李乐冲他笑了一下后，立马小步的往他面前再次凑近了些，乌黑的眼睛里光芒流动，溢出满满的期待。
“......小......乐......困......”
“......哥......哥......困......”
哑哥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斜过身子伸长着手臂，大手直指着他家的方向，脸都没有转过去，就冲着李乐咧开嘴笑着。
“......赏......回......家......”（想回家）
李乐眼睛控制不住地胡乱瞟了一会儿，眯着眼睛挠了挠自己的上巴，接着仰起脸疑惑地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哑哥，有意地空耳了他的话。
“小龙虾？”
“哥哥，什么意思啊，我们待会还要去捞吗？”
哑哥直接被问的愣了一下，挺直了后背来回地打量着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温柔善良的李乐，一时间以为自己的发音出了问题。
有些慌乱地耷着眼皮小声地重复了几句，虽然他自己听不到，但他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对照的，感觉说出来的跟之前一样，没道理李乐会听错啊。
哑哥摸着自己的额头，歪着脑袋看向一本正经的李乐，有些怀疑自己了，认真地想了想，试探着重新地说了一句。
“......我......赏......回......家......”（我想回家）
李乐不给他一丝妄想的机会，水润润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哑哥，小嘴儿立刻接上了话。
“想吃龙虾？”
“哈哈哈，那我中午给你做。”
“现在不刚吃过早饭吗，我们先遛个弯儿吧。”
李乐说完马上就抬脚走了，可不敢跟一脸懵怔的哑哥对视了，很怕待会儿一下子绷不住再笑出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总不能跟他一直在外面闲逛，况且遛弯是假的，本意是拖延他的，李乐往前走了两三步就转身调换了个方向。
往牛棚那边去了。
哑哥急了，张着嘴动了几下，快步跟了上去，也不敢挡在李乐的面前不给他走，就在他旁边围着他绕来绕去的。
皱起眉毛朝着李乐哼唧哼唧的，整个人忙的手脚并用，十分努力地向他示意着。
“......回......家......”
“......嗯......回......家......”
“......赏......回......家......会......觉......”（想回家睡觉）
李乐瞄了哑哥一眼，看他急急忙忙的那个样子，赶忙掩着嘴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小龙虾味道？”
“哥哥，你对这个感兴趣啊？”
“那我可得跟你说一说了，除了我给你跟叔做的蒜蓉口味的，辣椒的，在我们那儿调料够多的话，还有十三香，麻辣的，光辣味就好几种呢，而且还得用啤酒去烧，啤酒你知不知道啊，就是一种喝起来又苦又涩，喝完鼻子嗓子眼直往外冒泡，看上去黄澄澄的酸水，但要用它烧肉烧......”
一路胡扯的都快走到牛棚了，李乐也没听清楚哑哥到底跟他说的什么，颇有一副你发癫，别人问地你答天的架势。
甚至还摆出了一副很疑惑很奇怪的样子，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看着脸上都急出汗了，整个人跟泄了气似的哑哥。
李乐扯过衣袖抬手给哑哥擦了一下汗津津的脸，不解地问道。
“哥哥，你一大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啊？”
“是不是走累了？那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李乐两眼朝天地转了一圈，四处张望着就跟老式电影里夸张的人物表演一样，肢体动作一板一眼的都很具有戏剧性。
当着哑哥的面演了一个‘牛棚在我后面，可我就是没看见’的瞎子。
哑哥拉着眼皮，沮丧地嘟着嘴，双下巴都有点挤出来了，连呼吸都变慢了，偏过头无精打采地看着已经围着他转了几圈，光往远处去看，愣是没找到牛棚的李乐。
无力地喊了一句，伸手指着牛棚，声音委屈巴巴的。
“......小......乐......”
“......肘......”（走）
李乐好像一下子就从自造的迷雾中绕出来了一样，立刻惊喜地跑过来拉着哑哥的手臂蹦哒着，好看的小脸上根本没让哑哥看出来他是装的。
“哥哥，真巧啊！我们怎么遛到牛棚这儿了？”
“正好进去坐坐吧，跟吴大哥聊聊天。”
天色还早，吴卫国根本没睡醒，李乐拽着几乎快要走不动路的哑哥轻轻地推了几下房门，连喊都没喊就算了，想着不能为了他的计划去打扰吴卫国的好梦。
俩人往里走了几步，也没找到地方坐，就倚在牛棚里堆的干草上等着。
李乐心情还不错，往上坐了坐，扯了一根草在手里一节一节地揪着玩，转头冲着坐在一边拉着个脸的哑哥笑了一下，就没再看他了，顺势仰脸睡在了草垛上面。
揪了不少根草后，李乐枕着胳膊又开始哼哼起歌来，盯着牛棚的顶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阵儿，舒坦地深呼了一口气，才偏过头瞅了一眼旁边的哑哥。
结果看的李乐突然愣怔了一下，瞬间就感觉心里好像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似的，有一处正在变得温温软软的。
没想到哑哥就那样趴在干草堆上睡着了。
开始还以为他会在旁边一直满脸愁怨地看着他的呢，李乐慢慢地坐起了身，双手撑在草上弯着腰往前凑近着，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回地扫视了一遍哑哥后，就细细地端详着他的睡相。
哑哥疲倦地拧着眉毛，眉心挤出了两道浅浅的褶皱，嘴巴在无意识地微噘着，看着有些发干，现在这副乖乖的模样就跟一个睡不安稳的小孩子似的，让他心里挺在意的。
李乐静静地看着，有一瞬觉得他呼气轻到快要连一根羽毛也摆动不了了。
哑哥是真的困了啊。
李乐也不知道他昨晚在西屋是怎么睡的，因为害怕他捣乱，即便哑哥老跟他吵吵要回家睡觉，他也根本没敢答应他。
有时候李乐也摸不透哑哥到底来真的还是虚的，总感觉他在成熟与幼稚之间反复横跳。
认真起来就会猝不及防的特别吓人，单纯起来就让李乐忍不住想要去无所顾忌地抚慰他。
李乐迟疑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哑哥拧着的眉心上，轻柔缓慢地拂了几次，脸上的表情宁静温和，也带着一抹由心而发的淡淡笑意。
吴卫国被一泡尿给憋醒了，在床上斗争了一会儿，耷拉着困意未消的眼睛拉开了门，还没走几步就着急忙慌的一把扒拉下了底裤。
顺手给握住了就对准在一根木头柱子上滋了起来。
李乐听到动静抬头望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吴卫国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在他面前直接就给整个掏了出来。
惊讶之余，李乐还没来得及把脸转过去，就跟吴卫国瞅过来的，迷茫的眼睛对上视线了。
“呃呃啊哦！”
吴卫国没反应过来被吓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想都没想的慌忙用手去挡。
可怎么能捂的过来，一时间水花滋的漫天飞溅，跟公园里坏了的喷泉一样，场面一度尴尬到能让人心脏立刻停跳。
李乐抬起一只手挡在了脸上，挤着眼咬着嘴唇快速地偏过了头，心里难堪地想在草垛里刨个洞，拉着哑哥一块儿钻进去躲一躲。
这一下子把吴卫国弄的是彻底醒得透透的了，刚才手忙脚乱中也被他猛力地给塞了回去，疼得他两腿一软，差点都把舌头咬破了。
再看这会儿，他胸膛跟胳膊上腿上，甚至脸上都有喷的一片片水珠。
尤其裤裆那里，就跟里面有一条源源不断的小溪流似的，还在继续不停地往下滴淌着。
“小小小小小......小乐？！”
李乐没看吴卫国，仰着头望着棚顶，坐在草垛上呵呵地讪笑了两声，另一只手深深地抓进了干草里攥着。
“吴大哥......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