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这话说得对安弘察信心十足，足到安弘察都有些不可置信。
啊？我什么时候在左相这里这么有牌面了？
一帮人围在一起，议到了深夜，越聊越兴起，麻瓜来催了几次也不见动静，直到皇帝忍无可忍，亲自来抓安弘察回去休息。
安弘察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卓林，给他塞了不少东西，里面有些是给永泰郡主带的，有些是筹备用到的东西，多到卓林差点拿不过来。
皇帝已是十足得不耐烦了，直接拖着他往回走：“回去睡觉！”
安弘察耍着赖与他爹求情：“父皇，让儿臣再说两句吧！儿臣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计划，还要牵头，害怕！”
皇帝理都没理，假装没听见，脚步都不带停顿一下。
安弘察无果，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爹回去。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爹身后，讲着今日的筹谋大计。
已是深夜，行宫里也没有皇宫那般讲究，路上的灯笼并不显得明亮。
安弘察有些害怕，快走了几步，拽上他爹的胳膊，讲起了他的百般筹划。
皇帝一路听着，还时不时给他找补找补计划里的小漏洞。
“是儿臣提得议。儿臣总觉得什么二皇子那厮在京中不会只有方片禹一个内应，再加上将军们也怕若是真打起来，从外城打到内城，怕是损伤过大，百姓也不聊生，不就是得不偿失了。正好儿臣有个情报网么，就想着把水搅乱，外城便不打算强攻了。”
皇帝真是从方才就纳了闷了：“朕怎么没听说过你这么大的情报网？”
安弘察不可置信：“儿臣早就与父皇说得清清楚楚了！”
“哪呢？”安弘察的事，皇帝自是一清二楚，他脑海里着实是连半点情报网的印象都没有。
“怎么没了。”安弘察与他掰扯了起来，“琉璃铺子串起了京城的权贵世家、备考指南串起了京城的书生们，这情报网的线都织了两三条了，父皇怎么还能不知道。”
“原来你是这心思，朕还以为你当真是要挣钱。”
“哎呀！”安弘察推了一把他爹，“挣钱当然是主要的，这些都是附带的，属于附加服务。就拿琉璃铺子打比方，儿臣是挣了钱，才会给人送货上门，当然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啊！”
开书肆收书也是一个道理，卖书挣钱，良性循环才能持久，凭情怀往里砸钱耗得了几时？
扯远了，扯远了，安弘察打住。
皇帝若有所思，听起来有点意思：“这就是你先前不愿打击盗印的原因？”
“那当然，既然要搭建信息网，那些下沉的、不体面的自然也得顾及到，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儿臣又不是慈悲救世的观世音菩萨，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皇帝还有几分不放心：“可这些人算下来，也不算你的人，你打算如何放心用他们？”
以皇帝的行事风格，他要用一人，要么是握着他的身家性命、要么是握着他的荣华富贵，方才能用得放心。
“这就是父皇的不对了。”安弘察斗胆发言，“什么叫儿臣的人？以儿臣这个身份背景，何来的‘放心’用人？怕是放心不了了。儿臣倒是觉得，与其把人捆在儿臣这里，不如求同存异，能达成一致，那便一起，若是不成便散伙。也没有谁亏欠谁一说。”
“你这......求同存异？打算怎么个求同存异？”这想法真是一套一套的，皇帝一时间还被他绕了进去。
“这个简单。打个比方，若是父皇想知道朝中百官的动向，便能用上。正好这琉璃工坊在城外，做一波老顾客回馈的活动，拿上琉璃新品的样，把京城买过琉璃的都送上一遍，这不就正大光明地登了门？”
能见到主家的、不能见到主家的，都送上一趟，不就分辨出来了。而且即便是其中有方片禹的人也无妨，这事说破天了，也是琉璃商贾的正常往来。
皇帝懂了，“就是他们只干自己分内的活，却达成了你的目的。”
“哎对。”安弘察给他爹竖起了大拇指。
“那搅混水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也有法子，那便发行新书喽。方片禹他关了城门，书生们买书不得，惹了火气，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安弘察傻乐了起来：“若是有了这事，这城门不但不能关，反而得开得大大的。书生们可向来是闹事的一把好手。”
皇帝这下子真是对他刮目相看。
他本以为安弘察向来擅长器物的制造，于谋略筹划这一茬就逊了一成。现在看来，这七窍玲珑心，比起器物的制造，也毫不逊色。
“不错，大有长进。”皇帝夸赞道。
“是吧！”安弘察喜滋滋的，“父皇的法子也很好，不管方片禹想干什么，先给他把造反的名头给坐实了！”
“反正不是这事，还有别的事，总归父皇不会冤枉他。”他大手一挥，“咱们父子俩通力协作，快刀斩乱麻，早日了了这事！”
“你倒是很有底气。都敢给自己揽活了。”皇帝笑话他。
“那必须的。”安弘察调笑，“除了父皇，还有谁有资格让儿臣心甘情愿马前卒呢？”
“你这是早早计划好的，还是方才想的？”
考虑得也太周全了。
“这哪能提前想，儿臣也不知道啊。”安弘察摇头晃脑，“儿臣不过是资源利用最大化罢了。”
“那若是朕想知晓宫中事项呢？”
“宫中啊，这倒有些麻烦，线人不在呢。”
“宫中你也有线人？”
“我啊。”安弘察指着自己的鼻子，“宫中有儿臣在，都上能通天了，还要其他线人做什么？”
一句话把皇帝逗笑了，也是，最大的线人就在这呢。
“好，那搅浑水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与朕讲。”
“保证完成任务！”安弘察不伦不类地敬了个礼，两人都笑了起来。
明明是在谋划着大事，气氛却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