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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军纪良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古往今来,真正能担得起这四个字,恐怕也只有安弘察的白月光了。

如今在顾勉的笔下,一个边陲小国,奴隶主的天下,居然还能有这种迹象。

哪怕只是皮毛,也足以让安弘察震惊了。

他又细细读了遍顾勉的信,将手头的信递给了赵捷。

赵捷看了一遍,也蹙起眉头:“确实不对劲,顾勉说的没错。”

安弘察心中隐约有猜想,可也拿不得准。本来怕自己说出来会影响到外祖的判断,如今看他也一头雾水的,才问道:“会不会是奴隶主的原因?”

他解释道:“我曾在书中看过一国,其臣民分为三六九等,各层级不相通,士卒将领皆为世袭,且地位颇高。”

所以南诏小城才会如此贫困,因其为最低等;营中士族虽身处前线,为高等。

费心劳力种那么多地有何用?都是贵族老爷的。

拼命干活又有什么用?照样是最底层的贱民。

大安募兵且还是自备衣物等器物,以南诏的条件自然不可能是统筹,士卒们地位高、收入也会更上一层,也更讲究些。

按这个道理,南诏迟迟抵抗不下身毒、南诏王服软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贵族老爷怎么可能会为贱民卖命呢?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

若南诏真是这个情况,那顾勉此行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得走一趟。”

南诏前线若是调动不起来,全凭大安军使力,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安弘察目光炯炯,看向赵捷的眼睛都发亮了:“外祖,我得亲自去一趟南诏前线。”

他指了指赵捷手里的信:“若真是这个鸟样,南诏王也配与我谈合约?”

赶紧老老实实滚下来好设大安特区。

做他的春秋大梦,称臣也没用。

“弘察亲自去?”赵捷有些犹豫。

安弘察猛点头:“蜀中接消息也有些慢。前线情况瞬息万变,顾勉不过走一趟,战线布局就都得改了。”

“这种严峻关头,他一个文臣都以身试险,我这个当上级的,总不好做缩头乌龟吧?”

这个事必躬亲的性子真的是,又开始了。赵捷无奈:“去是可以,人和火药都得带足了。”

安弘察在准备亲自杀到前线,顾勉已经到了,并且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非常意想不到的人。

阿木约布。

这位少主子是当真半点也不懂得掩饰。一开始没认出顾勉时已经拉着长脸,等认出这位年轻的监军正是那日坐在大安太子身边的几位,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

顾勉估计要不是他身边的人暗地里使出吃奶的劲拉着他,这位少主子能干出当场离场的事来。

看着也是三十多岁的人,毫无城府,比自家太子差远了,顾勉腹诽。

等见面结束,阿布约木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一脚踹翻矮凳,咬牙切齿:“身毒人真的是烂透!一点绊子也没使上!”

大好机会,居然还能让大安反攻,没用的玩意。

随从迟了两步才进来,见他愤恨的模样连忙宽解:“少主子,可莫要再提此事。本就是背着主子给大安使绊子,既然没成就算了,若是要主子知晓,少主子少不得再受一回皮肉之苦。”

不提这个也罢,提了那当真是火上浇油。

“我听闻那大安太子是皇帝独子,我也是头人独子,怎么那太子就无限风光叱咤风云,我就得委曲求全?”阿木约布是丝毫没听进去劝告,他挨过打的背脊仿佛又在隐隐作痛,积在心中的火焰愈烧愈烈。

“也算他命中该有此劫,撞到我手里来。”

前哨这里与南诏军营又有了不同。

顾勉逛了一圈,只觉得空气中都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路上遇到的士兵们也更为谨慎,原本还围坐在地上休息,看见顾勉过来纷纷站起来警戒,直到看见顾勉身后陪同的将领才又放松下来。

这才有些作战的样子。

营帐中并没有多整洁,士兵们因为连日的作战显得疲惫但又吊着一口气。少了几分“衣冠楚楚”,却更显得真实。

战场的厮杀掠夺声仿佛就在眼前,对比起昨日在大营中的所见所闻更加显现出战争的残酷。

不过前后营之别,差距便如此巨大,着实是让人心生感慨。

顾勉从陪同的小将那里打听到南诏这几日都未曾与身毒开战。

南诏这边不知为何,身毒那里却是有些奇怪。

南诏毕竟是本土作战,有张有弛实属正常,可身毒这千里迢迢,后勤和补给都是大问题,耗上一日便多一日的开支,这般是为何?

顾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点亮了乌鸦嘴的技能,白日里才奇怪过这几日都未开战,晚上身毒人就偷袭了前营。

偏生前哨营管理得那叫一个混乱,士兵们又因连日的疲惫降低了提防。

天干物燥,身毒士兵一把火烧了南诏营中粮草,在漫天烟雾的掩埋下冲进了营中,如罗刹般肆意屠杀了起来。

顾勉被烟雾呛醒时就预感到不好,连忙叫醒随从疾声唤道:“快醒醒!有敌军来犯!”

顾不得衣着,他摸出一把匕首,又拎起个包裹,就拽着随从,从帐中躲了出去。

主仆俩从营帐里摸了出来,到外面才发现已经烟雾连天,难怪在睡梦中都会呛醒。

前哨营本是钳形排布,如今左支已遍布了火龙,后方也是兵器交战声,只余右支看起来还算好。

“大人,要不我们往那边躲一躲?”随从也看见了当前的局面,拉着顾勉焦急得问道。

“不行,不能去。”顾勉断然拒绝。

前哨营一片混乱,主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身毒人已经毁了粮草深入营帐,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时若是去了右支,恐怕也是瓮中捉鳖,自寻死路。

他提了提手中的包裹,心里有了些底,果断下了决定:“我们自己走,进山!”

山内情况复杂,又多是密林,食物充足,支撑一两日等大安援军来,想必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