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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步之后。

谢彬堂的身影已凌驾在百槐堂的门匾之上。

“御空而行,脚踏天地!”

谢琼文抬头望着,很是激动。

镇国公府袖手旁观,火蛇帮无能且还惹出祸事。

但他三叔谢彬堂道门六品境,可踏天地而行,把这一间小小的医馆踩在脚下,还不是轻轻松松?

还得是天水谢家!

然后。

谢琼文忽然就看到冯虚御风的谢彬堂,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掉进了百槐堂。

“啊?”

天水谢家出身的公子哥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飞天上还能摔一跤的场面真心没见过。

“或许是三叔新练了什么功法,还不够熟练吧。”

“也有可能……这种落地方式就是三叔在练的功法?虽然看起来有点狼狈,有点突然,可是胜在快嘛。”

“不都说高手过招,生死都在一瞬间,这为了快一点,姿势狼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反复地喃喃自语更像是某种自我催眠。

百槐堂的大门隔绝了内外,谢琼文一时之间也无从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脑补。

反正……

三叔谢彬堂六品,不可能出意外吧?

百槐堂内。

“……五、五品?!”

谢彬堂从天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一只小狐狸似乎受了点惊吓,火红的毛发都竖起来了,猛地向后一跃,当即就跳到了不远处的看书少年头上,正朝着自己呲牙咧嘴,隔空挥着小爪爪。

重点是这看书的少年。

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方才那一瞬之间,谢彬堂分明从这少年身上感受到了道门五品的天地之力激发而出,瞬间禁锢住了这片天地。

不然谢彬堂怎么会摔下来?

“徐哥,什么动静……吓!这人谁啊,怎么摔我们院子里了?”

“不会是讹钱的吧?”

房间里走出来一位羊角辫少女,谢彬堂不认识此女,但在她走过来好奇打量自己时,认出了她手里那用油纸乘着的赤红色药粉是何物。

化鹤散。

色红,气若酒香。

闻之呼吸不畅,触之经脉闭塞,服之黄庭立溃。

这是能毒杀道门六品境的剧毒!

谢彬堂已经呼吸不畅了,但他一下子都分不清是化鹤散的毒性已经顺着气味入体生效,还是太过于惊骇以至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仅有位道门大真人坐镇,化鹤散这剧毒之物竟然就这么随手拿在手里!

张天天刚在房间里调配毒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连忙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刚调好的化鹤散都没来得及封装存放,拿在手里便是想着万一来的是不速之客,正好能派上用场。

“……徐哥,这人我不认识,找你的吗?”

徐年放下讲解人体经脉相关的医书,摇摇头:“我也不认识,他方才不敲门不打招呼直接跃过大门飞了进来,我看他行事不善就把他抓了下来,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我误会了,是你或张伯的熟人。”

飞了进来。

张天天以为是飞檐走壁的飞,也没多想。

既然都不认识,那便是不速之客了。

“张伯刚走,这就有人找上了门,故意挑这么个时机,是为你而来?”

徐年想到张槐谷在离开之前的交代,要他照拂下张天天,于是更觉得眼下的不速之客是有备而来。

事实上。

张槐谷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谢彬堂自己都是赴京之后知晓了谢琼文的遭遇才决定来百槐堂替侄子出出气,维护一下世家尊严。

他又怎么可能预判的谢彬堂的行踪呢?

可是张天天觉得徐哥说的很有道理。

“老实交代,你来百槐堂的目的是什么!”

刚调配完成毒性正烈的化鹤散就在张天天的手里,大有一副只要谢彬堂说的不满意,就喂到他嘴里的架势。

谢彬堂堂堂天水谢家二把手。

何曾受过这威胁?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

他大声道:

“误会了!误会了!我真不知道张神医不在,不是专门挑他不在的时候来的啊!”

这时候不赶紧解释,难道等下去和阎王解释?

化鹤散骑脸,五品大真人在旁坐镇。

要他一个小小道门六品的命,不消说是探囊取物,至少也是轻而易举。

王朝覆灭而世家长存。

因为什么?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张天天斜着眼睛看着保持着狗啃泥姿势,都不敢妄动一下的谢彬堂:“听你这意思,是来找老张的咯?”

如果我说我是来看病的。

你信吗?

谢彬堂闻到了张天天手中化鹤散散发出的酒香。

没敢试一试。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是天水谢家的谢彬堂,本来是为了侄子谢琼文来讨个公道,不曾想有高人在此,既已冒犯但求条活路。”

“哦,你是谢琼文的长辈?就这点水平也敢找上门,勇气可嘉。”

张天天以为徐年是七品,那么能被徐年瞬间制伏的谢彬堂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她打趣道:“还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现在我们又打了你,不会之后又冒出来个更老的吧?”

“不会,只要二位放我一条活路,我可以做一个主,谢家与二位的任何恩怨都将到此为止,自此两清。”

这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谢彬堂的肺腑之言。

无他。

这才最符合谢家的利益。

如果早知道教训谢琼文是五品大真人,谢彬堂的回礼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而是真的提上礼品登门拜访,不说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也表明态度。

毕竟谢琼文也没缺胳膊少腿,也就是吃了些苦头。

前倨而后恭引人发笑?

可若是死了,便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张天天盯着谢琼文看了片刻,直勾勾地眼神仿佛是在打量货架上的待售之物。

羊角辫少女一拍手,看的谢彬堂心惊肉跳,生怕化鹤散从少女手中洒出来,淋到自己身上。

“我明白了!你是来百槐堂看病的对吧?”

这又是哪一出?

谢彬堂猜不透,也没得选,附和着点头:“是,我是来百槐堂看病的。”

张天天笑弯了眉眼:“看病,是要钱的,这也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