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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皇帝迷恋上了丹药,身体每日况下。

年底,京城下起了大雪,陆彦昭掀开厚厚的暖帘,残雪卷进了屋子。面色却比外面的寒风冷雪还要冷。

“怎么了这是?”顾南娇正在给女儿梳小辫,见此情形放下手里的梳子,让两个小姑娘去找陆母。

“陛下病危!”

顾南娇闻言,心下一愣:“真的假的?”

皇帝有装病的嫌疑,所以这次顾南娇下意识的认为,他在故技重施。

只是不知道这次试探的是谁!

“这次是真病危,陛下痴迷丹药,身体看似强壮,实则内里早已垮了。太医说,没多少时日了。”

自从太子逼宫后,皇帝生怕成王有不臣之心觊觎他的皇位。于是痴迷丹药,妄图延年益寿。

顾南娇知道,自古以来帝王皆痴迷丹药,而丹药是由丹砂加热后分离出汞,用汞与含硫物质炼化出硫化汞,升华后变成了丹药。

其实丹药里都是含了重金属,长期食用会导致中毒,皇帝的身体八成是汞中毒所致。

二人来不及收拾,急忙进宫。

如太医所言,皇帝的身体确实垮了,这两年太医也曾劝过,让皇帝少食丹药,可他不听。

微末之际,众嫔妃众皇子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太后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为焦急的神色染上一抹沧桑。

帘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顾南娇看着床上神色逐渐涣散的皇帝,心口一阵阵发紧,却并没有痛,也没有哭。

她和皇帝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些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护国公主的身份多是看在为大楚做出贡献的份上封的,可怜皇帝还被蒙在鼓里,她虽然没有外面那些人哭的撕心裂肺,但心口却收缩的越来越紧。

皇帝嘴唇嗡动了下,太后连忙上前:“你想说什么?”

“琦…琦越…”

太后神色一凛:“事到如今,还想着那个妖妃。”

在太后眼中,周琦越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周尚书犯了如此大错,周琦越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偷龙转凤,诛杀成王生母,去母留子,桩桩件件,足以让她诛灭九族。

可皇帝只是降了位分,至今仍是一宫主位。弥留之际,皇帝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这个贱人。

太后虽气愤,但见皇帝这样,心头又浮现出不忍:“传越嫔!”

周琦越过来后,拉着皇帝的手哭诉一番,皇帝抬手缓缓抚摸她明艳的脸颊:“越贵妃,朕舍不得你!”

皇帝气若游丝的说完这一句话,便没了声音,临死之前仍紧紧抓着周琦越的手。

“陛下!”

内侍们一阵哀嚎,跪倒在地,外面跪着的人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皇帝临死之前喊了越贵妃,这便是无意中恢复了她的位分。

一时间,顾南娇心中百味杂陈,她没想到,皇帝至死最想见的人是越贵妃。

如此恶毒的女人竟然得皇帝偏爱,真是莫大的福气。

福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南娇勾了勾唇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着外面传来的哭声,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当皇帝真可悲,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都一无所知,还有皇后,她仿佛操控了一盘大棋。

不知皇帝服食丹药有没有她的手笔?

皇帝死前立下诏书,成王继位,陆彦昭为一品首辅大臣,辅佐成王登基。

灵堂设在皇帝寝宫,意为寿终正寝之意。皇帝棺椁需要在灵堂停放27天,意为守孝。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百日内新皇及官员不能近女色、饮酒、奏乐。城中百姓三月内不可婚姻嫁娶。

越贵妃自从恢复位分后,越发嚣张跋扈。暗中处理了先前使绊子的嫔妃,仗杀了欺辱她的宫女太监。

太后本就伤心过度,听说此事后,一口气没上来晕倒过去。

举国哀悼之日,越贵妃却不见一丝伤心,眼里满是期待与兴奋。

成王是她养大的,护国公主是她生的,皇帝临死之前恢复了她的位分,马上她就是当之无愧太后。

周琦越满心欢喜的在启祥宫等着新皇的圣旨。

国不可一日无君,成王登基后,改年号为雍和元年,称雍和帝。

先皇临终前,最舍不得越贵妃,为行人孝之道,尊先帝楚宗遗命,雍和帝特意下旨,养母越贵妃殉葬陪伴先皇。追遵嫡母郑皇后为母后皇太后。

太监宣读圣旨时,周琦越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哀家是太后,哀家是皇帝的母妃,他不可能让哀家殉葬。”

成王,也就是新皇,看向周琦越的目光满是阴冷:“母妃,父皇驾崩之前紧紧抓着母妃的手,说舍不得您!父皇对你情深义重,您不如下去好好陪着父皇全了他的心愿。您陪葬儿臣难过至极,但不可不行仁孝之道,更何况先皇口谕不敢不从。”

“果然是贱人生的贱种,本宫养了条白眼狼,当时就应该掐死你。”周琦越气急败坏,冲上去准备打皇帝(成王),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臂,双目猩红:“你以为朕还是小时候任你打骂吗?”

“还不快拖下去处死!”

“且慢!”

郑太后梳着端正的凌云髻,明黄朱紫正色太后冠服整齐穿在身上,葱指上带着寒玉所致的护甲,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皇后,怎么是你?”周琦越嗓音尖利,看向郑皇后的神色越来越狰狞。

一旁的内侍公公甩了甩佛尘怒喝道:“大胆,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还不跪下。”

“什么?你是太后!”周琦越愤怒交加,面容如破碎的布絮,颤抖而龟裂:“成王是本宫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也是本宫将他养大,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做太后。先帝尸骨未寒,怎可将弃后接出冷宫封为太后,简直大逆不道。”

郑太后直接坐在上首宝座,目光凌驾于她,缓缓道:“不妨告诉你个好消息,新帝是哀家亲生,而太子才是冷宫宫女的儿子,多谢你替哀家养了多年的儿子,为哀家挡了前朝后宫的腥风血雨。”

郑太后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的周琦越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呆愣愣,微干的嘴唇喃喃的张合:“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