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往年家里擦窗户这事儿都是王小菊干的，她特别喜欢家里的大窗户，过年的时候总是会挨个挨个擦的明明亮亮的，擦完了就站在院子里欣赏，觉得家里漂亮的不得了。
今年王小菊也擦窗户，擦着擦着看见玻璃对面出现了春杏的脸。
王小菊扭身出了屋子，对站在屋外擦玻璃的春杏喊，“你干啥呢？”
“这样擦快一点娘，你擦里面我擦外面，我们就能早点擦完了。”春杏笑笑说。
王小菊看着她也端着木盆拿着块儿干净的布，忽然皱了眉，“你这布怎么这么眼熟？”
“我从我毛巾上剪的。”春杏说，“我没有干净的布，就从我陪嫁的毛巾上剪了一小块。”
王小菊咧了咧嘴，天呐，这个家里竟然还有比她还傻的人！
“你没有干净的布，你不会来给我要吗？你就陪嫁了两条毛巾，你还剪了一条，我的老娘诶，你咋这么傻啊。”
春杏以为王小菊在怪她剪毛巾了，赶紧解释说，“我剪的是我擦脸的那条，爱华哥那条还是好的。”
王小菊回了屋，打开大衣柜，从里面扯出一条白底粉红花的毛巾来，这个毛巾颜色太浅太嫩了，她本来想留给大妮去学校带的，算了，大妮去学校还是拿条棕色的吧，耐脏！
王小菊拿着毛巾出来给春杏，“你都剪破了，破的那条就留着擦脚吧，这个给你，可别再剪了啊！再剪我也没有了！”
春杏一看这么漂亮的毛巾，“我不用我不用，我没剪破，我就是在最旁边剪了一小块。”
王小菊才不会说什么深情感动的废话，她都决定要给了，就把毛巾往春杏怀里一塞转身又进屋了，她还有好几条漂亮的呢，这条也不是最漂亮的，她喜欢的她才舍不得给春杏，不过她也能像三妮那样给人送东西了，顿时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她也变厉害了哈哈哈。
春杏拿着怀里的毛巾，满脸感动，她婆婆虽然脑子有点缺根筋儿，但是人是真的好啊！
两个人擦窗户擦的更快了，不到半天就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擦完了，然后擦桌子椅子，这也是个大工程，前院后院餐厅堂屋，也得花时间好好擦一会儿。
三妮和大妮二妮四妮在帮王婆子蒸馒头。
三妮看着王婆子揉的一个个小圆墩馒头问道，“奶奶，你会做别的样子的馒头吗？”
王婆子笑了，“你算问对人了。”说着王婆子就拿了根筷子在揉好的馒头上按压出几个印子来，印子凑一起看着像朵花。
三妮也笑了，“奶奶你还得看我的。”
三妮揉了一个带着尖尖的椭圆形馒头，然后拿出剪刀，放在滚水里烫洗了一下，对着馒头咔咔咔一顿剪。
还没有剪完，四妮就喊道，“刺猬！”
剪完了刺，三妮又拿出两粒红豆当做眼睛往尖嘴这边一按。
“是刺猬。”五妮六妮也说道。
“哎呦，这可真像。”王婆子看着案板上的刺猬说，“这么简单这么像。”
大妮二妮也兴致勃勃，“给我剪刀，我也想剪一个。”
三妮把剪刀给她们，又揪了几块小面团子捏成中间胖两头尖的花瓣，然后把它们一片片怼到一起捏成个圈，一圈比一圈小，最后三个圈摞到一起，最上面再捏三片花瓣的样子。
王婆子看着她昨晚，说道，“哎呦，这大牡丹花，真漂亮！”
二妮的刺猬还没有剪完，就看见了三妮的花馒头，“哇。”
四妮:“哇！”
五妮:“哇！”
六妮:“哇！”
二妮把剪刀给了大妮，“你剪这个，我要做花馒头。”
三妮拿面团搓成长条，用刀在一头三分之一处切了两刀，用手指拨开它们，又在长条表面切出菱格样，抓着切开的一头提起来盘着往下一绕，露出手捏着的头，拿了两个绿豆往上一按。
“哇蛇！”
“大蟒蛇！”
六妮抱住三妮的胳膊，“好可怕姐姐。”
“没事，是假的。”三妮说。
六妮小心的伸出手指指着蛇馒头，“它还张着嘴......”
王婆子:“你这个......就做这一个，蒸好了给你爷爷吃。”
“再做一个花馒头三妮。”二妮拿着一个面团一副随时准备跟做的样子说。
看来小动物太凶了，还是做点漂亮的吧。
三妮把面团擀成圆饼，边切边捏，又一个新的花馒头诞生了。
二妮头都大了，“这个也好看，怎么办，我感觉我除了刺猬都没有学会。”
“那就这个吧，这个好操作。”三妮教二妮做花馒头。
四妮五妮六妮也吵着要学。
王婆子也不管她们，最后做出来一堆奇形怪状的馒头，王婆子端着案板全给放蒸笼里蒸了。
蒸馒头包饺子、炸撒子贴对联，三妮在家里忙的不亦乐乎。
三妮把她写好的福字往院门上贴。
剪裁的方方正正的红纸上一个胖墩墩圆乎乎的福字写在上面。
二妮举着一张贴到门上，贴完了又仔细看了看，“三妮，你咋能写的这么圆滚滚的啊。”
每个笔画看起来都胖乎乎的感觉。
“舒文啊，你爷爷在家不？”有人在身后问。
三妮回头看着身后拿着红纸的乡亲，知道是来让王老头写对联的。
“在呢，在堂屋。”
来人就拿着红纸进去了，三妮把另一张福字也拍到门上，就进了院子。
五妮哒哒哒跑进厨房，凑到三妮脸前问，“三姐姐，爷爷问你去写福字吗？”
三妮正在看王婆子炸春卷，王婆子炸完撒子，三妮看着锅里的油就把能炸的东西都找出来炸了，首当其冲就是春卷，红豆馅的又甜又软绵、栗子馅的又甜又沙、炸好的春卷外皮酥脆，干吃或者蘸了白砂糖来吃，都好吃。王婆子刚捞出一盘出来，五妮就过来了。
三妮捏了一个春卷蘸了白糖一咬，红色的豆沙就从春卷里面爆了出来，“吃完这个去写。”
五妮也伸手拿，“我也吃一个。”
吃完了春卷三妮去了堂屋。
“舒文，来来来，我也想要你在大门上贴的那种福字，能给大爷写两张不能？”
“能啊。”三妮过去接过毛笔，一口气写了两张。
“厉害啊舒文，被你爷爷教的，这毛笔字都写的这么溜。”那个亲戚大爷被三妮又稳又快的毛笔字惊着了，“你可太能了！”
“都是孩子瞎写的。”王老头笑呵呵的说，“小孩子瞎玩的，你可别一直夸她了。”
“孩子这么厉害，那必须得夸啊，这要是我家的孩子，我一天八遍的夸。”
“夸多了怕她骄傲。”
“那也值得骄傲啊！”
大爷最后拿着对联和福字高高兴兴的走了，接下来来上门求对联的人都要三妮写福字。
王老头的字写的笔正银勾，整体大气整齐，三妮就是写的后世的卡通字，整个字都是圆润没有棱角的。
王老头的对联配上三妮的福字，贴到大门外其实看上去不是很搭，但是村子里没人讲究这些，都只知道这字好看，看起来舒服就行了。
写了两天福字，三妮又坐着王建军赶的毛驴车去林家沟了。
春杏也回娘家了，王婆子给了她和王小菊一样的东西，两条鱼、一块猪肉，一包鸡蛋糕。
王小菊只提着一条鱼走了。
春杏看见了，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叫大宝，“爱华哥，我们也提一条鱼去吗？”
在家里这么多年，即使大宝没吵着要东西，家里吃的喝的穿的也没少他一份，大宝早好几年前就开始不争抢了，而且他过完年都二十了，也娶了媳妇了，心里也知道美丑和形象了。
“全拿走。”
“我看见咱娘......”
“不用管她。”
他娘在家不当家不做主的，听他奶的就行了。
春杏就把肉和鸡蛋糕放进小挎蓝里，大宝提上两条鱼，两个人就去了春杏的娘家。
春杏的爹娘爷爷大哥都在家，看见大宝和春杏一前一后的进了院门，春杏的娘高兴的迎上去，“大宝来了，快去屋里坐。”
大宝以前和大山玩，经常见春杏的娘，在村里也偶尔会见到，但是没有哪一次见春杏的娘有今天这样热情。
春杏在后面笑着上前了两步，“娘。”
大宝也跟着叫，“娘。”
“哎哎。”春杏娘高兴的应了两声，对着屋里喊，“听见了没啊，闺女女婿来了。”
又拉着大宝的胳膊，“快进屋，院子里怪冷的。”
大山拿着块乌漆嘛黑的破布出来，高兴的喊，“大宝！我正在家擦桌子呢，你家里都擦完了吗？”
“王爱华。”大宝也快走了两步和大山一起进了屋，“你以后得叫我王爱华，春杏都改口叫我爱华哥了，你咋还不改。”
“她还叫你哥！？”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进去了，春杏娘看着闺女羞红的脸，眼神里都是欣慰，“大宝对你好吧？”
春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家人都很好，我婆婆还给了我一条漂亮的毛巾，这些东西都是爱华哥的奶奶给的，你看这块肉娘，这么大一块，你们过年能多包点饺子了。”
春杏娘顺着春杏打开篮子的手一看，惊讶道，“这得好几斤了。”
又看着春杏一脸幸福的样子说，“大宝的娘和奶奶都对你好，你也得对她们好，不能以为你是小辈，就心安理得的总是收东西，别的没有，你不是有块粗布吗？别舍不得用了，拿出来给你婆婆和奶奶做两双鞋面，人家稀罕不稀罕不说，你有心意就行。”
春杏点着头，想着王婆子和王小菊脚上崭新的棉鞋还有皮鞋，她们可能真的用不上她的鞋面。
还有王舒文，要说王家的好日子可都是王舒文带起来的，她把她在学习上挣得钱全花在家里了，听说糕点厂最初也是她提议的，还有大棚蔬菜，她就觉得王舒文小小年纪是真厉害，虽然大宝平时在家和他二叔家的孩子们没什么多的接触，但是大宝吃的喝的穿的，都是他二叔和王舒文往家里拿的。
她要做鞋面也得给他二婶做一双，最好再给王舒文也做一双，不知道她那块小粗布够不够。
但是她娘说了，她得拿出点心意来，不管了，回去就剪。
“娘，你以后别叫爱华哥大宝了，你叫他的大名，他叫王爱华了。”
春杏娘看着闺女连个名字也这么计较，又好笑又欣慰，春杏能这么护着大宝，可见大宝平时在家是真的对她好。
“好好，我以后叫他爱华。”
大宝提的两条鱼，春杏中午就炖了一条，肉也切了半斤，做了个土豆片炒肉，白菜炒肉，再把她娘冻在院子里的馒头热一锅，一顿丰盛的饭菜就好了。
“娘你不知道，爱华哥家里吃的饭，放那么多油，不是在菜汤上面飘着的油花花，是吃完菜的菜汤里还飘着油。”春杏边从笼布上往下拿馒头边说，“我嫁过去一次饭还没有做过呢 ，我只帮忙洗过菜，我婆婆在家特别勤快，什么都抢着做，我平时就是洗衣裳也只需要洗我和大宝的。”
春杏娘看着春杏提起婚后的生活吧嗒吧嗒的小嘴不停，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我听你大哥说了，吃的全是大块肉。”
春杏想起结婚那天她哥捂着肚子走了的样子，扑哧笑了，“我哥就会瞎吃，你再包饺子了，可得看着他，别让他吃那么多了，撑的肚子疼。”
春杏娘看着春杏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感慨道，“你可真是掉进福窝窝了，我闺女咋这么好福气啊。”
与此同时，三妮也在林家沟吃上饭了。
“你们姐妹俩明年就能上大学了啊？”林婆子高兴的说，“可真厉害，以后就是大学生了，这要是放在以前，要放鞭炮还要敲锣打鼓的庆祝呢。”
“现在也能啊。”林老头说。
林老头是个很沉默寡言的老头，平时闺女回娘家他都不会在一边陪着聊天的，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招娣的两个闺女都参加高考了，他就没有走开。
“对对，现在也能了，买两挂鞭炮到时候拉鞭放炮敲铜锣，庆祝孩子们上大学。”
“还没考上呢。”林招娣说。
“得提前买好啊，非要等用的时候再去买，那不是晚了吗，我们二妮三妮这么聪明，肯定都能考上，说不准那通知书都已经在路上了！别等你们回去买了，让你爹去给你买，今天就买了拿走。”林婆子说着就准备叫林老头去买鞭炮。
“我们买了。”王建军说，“买了过年的鞭炮，多买了些，到时候正好能用。”
“对对我们已经买了。”林招娣拉着她娘，“哪有你这么风风火火的。闺女回娘家还指派她爹出去买东西。”
林婆子听见他们买了就放了心，“闺女回娘家她爹就不能出去买东西啦？你问问你爹，让他去给孩子们买鞭炮庆祝上大学用，你看他乐不乐意，他心里不知道咋美呢，指不定多想出去转悠一圈炫耀呢。”
王老头在旁边坐着也不说话，就慢慢抽着王建军给他的香烟。
“可别出去说，这考上没考上还不知道呢，万一没考上，那不是让人笑话了嘛。”林招娣嘱咐说。
“呸呸呸！”林婆子说，“瞧你说的啥话，三妮年年考一百，二妮去年数学考了九十二，这都考不上，那谁还能考上，就别人家孩子都考不上，二妮三妮也得能考上，你这当娘的，你得给孩子打气，你咋能这样说话。”
林招娣看林婆子越说越急了，赶紧附和，“对对对，肯定都能考上，我家二妮三妮都聪明着呢！”
二妮三妮吃完饭就悄悄出了屋子，饭桌上一直在说她们，三妮听不下去了就溜了出来，二妮看见了也跟着出来了，三妮在院子里踩着木梯上了房顶，二妮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的，林婆子家比王家没盖院子之前的房子还要残破。
院子里的小厨房房顶是用黑油毡布充当的，根本不能踩，前几天下大雪，油毡布中间被压下去一些，林老头还没有重新扯房顶，这下子连看着都不平整了。
“你小心啊，你别往厨房踩啊。”二妮仰着头看着三妮踩着木梯艰难的上到房顶上。
木梯比房子短一截，爬到木梯头上还得双手撑着房顶爬上去。
三妮从东屋的房顶上上去，林婆子住的小院子是南北长，东西窄的长方形，没有西屋和南屋，只在靠西墙搭了一个小厨房，东屋和北屋房顶连着，三妮站在北屋顶上往屋后看，屋后都是错落的泥土房，甚至还能看见别人家的院子。
如果堂屋开了门，也能看见堂屋里有没有坐了人。
房子都没有紧挨着，是一座一座单独的院子，不像王庄村那样院墙挨着院墙。
屋后小斜坡似的的土地上长了两棵树，树叶已经落光了，三妮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核桃树，核桃树的枝丫歪歪扭扭伸到了房顶边缘，三妮一伸手就能抓住。
“三妮，我看不见你了！”二妮在院子里喊。
林老头出来了，“三妮上屋顶了？”
“是啊姥爷，我看不见她了。”
三妮跪趴到房顶边缘伸出头来，“我在这呢。”
“有什么好看的？”林老头仰着头问她。
“有两颗核桃树。”
“下来吧。”林老头爬上梯子接她。
三妮就顺着梯子爬下来了。
“姥爷，屋子后面有两颗核桃树，家里有核桃吗？”
正宗的山间野核桃，应该能卖钱吧？
“这个树不好吃，山上有几棵核桃树结的核桃好吃，明年我给你摘点。”林老头说着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两块钱，“你们一人一张，去上学花。”
两张折的整整齐齐的钱的边缘都有了毛边，三妮伸手接了，“谢谢姥爷。”
二妮张着嘴想说不用的话也咽了回去，跟着伸手接了钱，“谢谢姥爷。”
林老头干巴的脸上展现出笑容，没吭声又转头回屋了。
“三妮，我们干嘛要姥爷的钱，我有钱啊。”二妮看着林老头进了屋悄悄凑到三妮耳边说，“我们给姥爷还回去吧，他这个钱一看就是放了好久舍不得花的。”
“再等等二妮，明年就能还了。”
“还得明年还？”二妮不懂，一伸手不就还了吗？
吃完饭说了会儿话，王建军又赶着毛驴车载着他们回去了。
明华秋华快三岁了，正是淘气的时候，林招娣在驴车上铺的被子都盖不住他们。
秋华一会儿钻到林招娣怀里，一会钻到二妮怀里，可能感觉坐的不舒服，扭了扭小身子又爬出去想钻进三妮怀里。
三妮抱住他按住被子。
秋华想出去，扁着嘴要哭，“叽叽，我要出去。”
“叽叽还是姐姐？”
“姐姐。”
“不让出去。”
秋华眼巴巴看着林招娣，眼圈迅速红了，“娘～”
“敢哭我把你扔下车，你看看姐姐们多乖，都没有人乱爬，你看看哥哥多乖，你再看看你，你乖不乖？你是不是乖宝宝？”
秋华看了看明华，后者眨巴着眼睛乖乖坐在林招娣怀里没动。
“我乖。”
“那你还爬不爬了？”
“不爬。”
“真乖，坐好了，盖住小身子，回去给你豆包吃。”
“嗯，我乖。”
王家的新年过得热热闹闹的，过完了新年，就盼着大学通知了。
王婆子天天在家数着日子，春天开学什么时候，秋天开学什么时候，得带什么东西去，一会儿想起来一个，就喊林招娣准备，林招娣也忙忙碌碌的，赶着做了几个大背包，说要装衣服和被子。
三妮守着大铁锅，在炖大鹅。
冬天怎么能少的了铁锅炖大鹅，年前年后经常吃也吃不腻。
“好了吗三妮，我都闻着一直忍不住咽口水。”
三妮说，“我先尝尝。”
三妮拿铲子在锅里翻了两下，然后夹出一块肉放到碗里，吹着就吃起来。
“好了吗？”六妮仰着头看。
“好了。”三妮咽下嘴里的肉，“熄火开吃。”
“耶！”六妮蹦起来。
“去后院叫她们来吃。”二妮对六妮说。
“好。”六妮哒哒哒跑了。
三妮啃着鹅翅看见春杏从外面回来，“嫂子，来吃肉了。”
春杏笑着过来，“在外面就闻到香味儿了，我一猜就知道是咱家在炖肉。”
“你去哪儿了？”二妮问。
“我去串门了，刚刚在外面遇到赵知青和王美含吵起来了，我就看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