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见她像是真的有话要说，看上去还是跟淑妃娘娘有关，心里再有气，不情不愿的，跟着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每日用着，瞧上去比最开始齐整许多，宋玉先一步进去，从锅中舀出一碗温水，递给纪梦之。
纪梦之接过一口气喝下：“好弟弟，别傻站着了，姐姐给你讲...”
两人站在锅前，一个蹲在灶后，手头上的活没停下，话却说了不少。
“弟弟以前在御膳房，可跟着去送过膳？”
今天纪梦之走过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宫殿不多，大多还都是锁着的。
她想知道的地方不在期间，所以才想到问一问宋玉。
蹲坐在柴堆上的宋玉往灶里扔了块柴：“他们不叫我出门。”
来清风殿是他唯一一次出御膳房，没想到就留下了。
纪梦之倒是不是很失望，听过他的经历，自然能接受他的话。
好在她要说的不是这些，只是为接下来的话，找一个话茬而已。
“弟弟觉着今天走在宫道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纪梦之不说还好，一提起来，便想起来回宫发生的事。
只是宋玉不知道自己该说不该说。
隔着灶台，纪梦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接着往下说。
“今日你们离开以后，我斗胆在那边转了转，那边的宫殿大多荒着，只有一个宫门打开，却瞧不见宫人。”
宋玉有些跟不上纪梦之说话的节奏，但是还是想起来之前听过的一件事。
于是他先抛开路上的事，先将这事说了出来：“小的听他们聊天说起来过。”
宋玉皱着眉边回忆边说：“那边偏僻，皇上不喜欢去，于是以善愚堂为中心，四散的好几个，都被他们称之为冷宫。”
“我们是离善愚堂最近的一个宫吧，”纪梦之感叹一句，又将话题引了回去,“我这一路回来，见到不少宫女往那边去。”
大家都往“冷宫”去，可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吗？
有了前面的引子，再加上纪梦之话里话外这么一推，宋玉不再犹豫，也将回来的遇见的事说了出来。
“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宫人守在宫殿门口，见娘娘回来了，他们也不拜见，只是等我们进门以后，我再回头，那几个人也离开了。”
宋玉还是年纪太小，心思还没那么复杂：“真奇怪，他们不是来见娘娘的，为何又一直等着？”
“可能是来看娘娘是否安好的？”
饶是看过那么多小说，真遇到了，纪梦之还是觉着自己脑容量不够多。
不过还真让她猜对了，那几个宫人见淑妃娘娘进了殿门，纷纷散开，往不同的地方离开。
至于去了哪里，只有天上四下自由飘荡的云知晓。
“姐姐为何有此一问？”
东扯西拉的，话题总算顺着纪梦之的想法走下去。
“弟弟是御膳房出来的，自是最清楚不过拜高踩底，趋炎附势。
颜公公是如何对娘娘的，你我看在眼里，可是，今日出去一趟，你可见有谁不拜见的？”
纪梦之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赶紧停下来深呼吸几次。
在宫中说话还真是废脑子，她想，还好来了以后没碰上什么人。
不然自己活不过下一秒。
宋玉在御尚房那间小小的太监房里的地下，没少听他们说这个宫中娘娘失了宠，那个小主受了罚。
每每他们提起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带着蔑视，他以前不是很懂，现在忽然想明白了。
多的不说，就自己来的这段日子，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外出，似乎除了一番用度，其他的...
总归宋玉是没有见过淑妃娘娘以前的排场，单看今日，虽说身后只跟着两人，但外头遇见的宫人，对她还是尊敬的。
“倒是没有，”宋玉摇头，随后又补上一句，“除了门外遇见的几个。”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宫中妃子众多不错，但淑妃娘娘受宠时，也是风光无两的。
一个失宠的妃子，走在官道上，有一个两个不认识她，施施然行礼的，可以理解。
但每一个都如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淑妃娘娘是个假的。
纪梦之心下了然，不再往下说，手起铲落，三两下一盘青菜出锅。
“宋玉，把晚膳给娘娘送过去。”
纪梦之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从旁边的锅里盛了一小碗米饭出来。
说是米饭，其实不过是小米混着稻米蒸出来的。
就这一小碗，还是纪梦之带着宋玉，搜了偏殿才找到的。
想来是之前住在里头的小主私藏，因着淑妃娘娘倒台过快，走的时候忘记一并带走。
清风殿过了这顿饭，彻底的蛋尽粮绝了。
纪梦之不得不吐槽一番，不管到了那个位面，自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吃不饱。
宋玉应着，正准备起身，门外传来淑妃娘娘的声音。
“你们两个都在？吓死本宫了，还以为梦之你回不来了。”
淑妃娘娘踏进小厨房，脸上挂着的焦急跟担忧不像是假的。
“本宫在殿里坐立难安，便出来看看。”
淑妃娘娘这话说的奇怪，她身为一宫之主，满世界找下人，让人听着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纪梦之没说什么，跟宋玉对视一眼，匆匆见了礼，将淑妃往门外引。
“小的该死，知道娘娘担心姐姐，没有回禀娘娘梦之姐姐回来之事。”
宋玉不能碰触淑妃，满眼却是装着担忧。
“是奴婢的错，光想着娘娘不能饿着，却忘了规矩。”
顺杆子爬什么的，纪梦之现在是越来越娴熟了。
淑妃娘娘从善如流，跟着纪梦之退到门外：“满宫就我们三个，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她坐到宋玉搬来的木桩上：“今日不该留你一人在外，且不说上次你伤了脑袋，单说善愚堂刚出了事...”
说着，淑妃话头一转：“是本宫没考虑周全。”
宫里人说话向来弯弯绕绕，纪梦之听了半天，恍惚过来。
淑妃哪里是来找自己说这些的，她是想从她嘴里，听到外头的消息。
“娘娘此言差矣，”纪梦之赶紧低头回话，“今日要不是娘娘带着我们出去，奴婢哪里能去外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