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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祝雪凝摇了摇头,指了指金承福肩上的包袱,“那个包袱是给我的吧。”

金承福这才想起来,王爷交待他的事。

都是这个丑丫头,气得他刚刚都忘记了。

卸下包袱,随手扔向祝雪凝。

祝雪凝伸手接住,欣喜地说道:“还挺沉呢,是什么?”

“自己看。”金承福丢下这三个字,快步地走出了房间。

“历英战,”金承福突然朝房里大喝一声,“你不走是准备闹洞房吗?”

历英战闻言,慌忙地拱手施礼,抬脚转身。

“咣当”一声,慌不择路,撞在了门框上。

尴尬地捂着脑门,一溜烟地跑了。

祝雪凝看着这一连串的举动,脑袋里写着大大的问号。

将包袱放在了木椅上,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一回头,发现龙明瑒还歪着头坐在木椅上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让邢雨姗今晚等他吗?

不是缀青说了,他去了侧妃的房间,她就可以吃东西睡觉了吗?

眼下,怎么办?

祝雪凝抓着头发,挠着脑袋,来来回回地在龙明瑒的身前踱着步。

一会儿伸手过去拍拍龙明瑒的脸颊,一会儿伸手过去扯扯龙明瑒的衣衫。

奈何这个东海龙王,一点动静也没有。

估计,现在她宰了他,他也不能有所察觉吧。

这个想法不太好,毕竟在成婚当日就谋杀亲夫,不妥。

可是也不能让他在这木椅上睡一晚上啊。

哎呀,真是,刚嫁进来就给她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要不,去找缀青商量商量。

不行,缀青肯定都睡着了,不能打扰她。

要不,去找点翠商量商量。

不行,点翠要是知道王爷今晚留宿在她这里,还不得杀了她。

要不,去找邢雨姗商量商量。

不行,邢雨姗一定以为,自己是在炫耀。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想起金承福的话,“就是睡在你的房里,睡在你的床上。”

睡在我的床上,那我把他抬到我的床上去不就成了。

嗯,就这么办。

祝雪凝将龙明瑒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一只手攥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只手抱着龙明瑒的腰,用力一提。

不行,脚好痛,使不上力。

进内室,将腰带取来,把自己和龙明瑒的腰绑在了一起。

重复刚才的动作,用力一提,连续试了三次,终于把龙明瑒提了起来。

祝雪凝咬着牙,咧着嘴,感觉脚伤又反复了。

但是,她必须要把龙明瑒弄到床上去。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祝雪凝连抱带夹的,终于和龙明瑒坐到了床沿上。

深呼了一口气,祝雪凝解开了腰带。

脱去了龙明瑒的新郎装,鞋子和袜子,摘掉了发冠。

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了床上,摆好了他的身体。

拿来枕头放在了他的颈下,仔细地为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祝雪凝手指夹着衣袖,为他拭去额头和脸上的汗珠。

转身拿起棉布,在铜盆里投了投水。

当然,不是刚刚她的洗脚水和洗脚布。

擦了擦他的脸颊,又擦了擦他的双手和双脚。

将棉布放回盆架上,祝雪凝在床沿边坐下。

看着他红红的脸颊,祝雪凝心头一抖。

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浓浓的剑眉,仿若扇子的长睫毛,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唇。

棱角分明的轮廓,细嫩的肌肤,还有一头墨色的长发。

祝雪凝冲他笑了笑,轻轻地起身,放下了大红色的幔帐。

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娶了她这样一个丑陋的妻子。

正如百姓所言,真是白瞎了他们的龙王。

叹了一口气,祝雪凝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擦了擦颔边的汗水,揉着肿胀的脚踝。

稍作休息,祝雪凝艰难地起身,收拾了下乱七八糟的内室。

走到外室,也收拾了一下。

拿着包袱,走回内室,又坐到了床边的脚踏上。

打开包袱,赫然看见了亮得耀眼的雪狐皮。

祝雪凝伸手去摸,质地柔软,光滑细腻。

这,应该是周胡乐的贺礼。

想到那个和自己的性子有几分相像的大当家,祝雪凝不自觉地笑了。

再看看,一串佛珠,一个福袋,一枚木簪,一条发带。

想必是慧真方丈,还有梵音姨姨和妙心妙静两位姐姐的贺礼。

想到归云庵,祝雪凝鼻子一酸,泪水盛满眼底。

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起身,将包袱系好,放在了衣柜里。

小心翼翼地将佛珠装在了一个木盒里,放在了梳妆台前的小格里。

将福袋系在床边的幔帐上端,用发带重新扎好马尾,插上木簪。

祝雪凝看着桌上摆放的两只卺,一盘盘的干果,还有摇曳的喜烛。

起身,吹灭了烛火。

又重新坐在脚踏上,祝雪凝听着幔帐里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心底忽然一片柔软,以后这个人就是他的夫君了。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

他,都是她的夫君。

她会安分守己,循规蹈矩。

不管他对她如何,是轻视,是漠视,还是无视。

她都不会伤害他的心上人,一丁点都不会,绝对不会。

望向窗外的月光,那么明,那么亮。

娘亲,这位是我的夫君。

他叫龙明瑒,人称:东海龙王。

是前朝的七皇子,现在的晗王。

墨香来报,说王爷宿在了王妃处。

黎老夫人诧异,欲起身前去探探动静。

被墨香拦下了,说是王爷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根本,不能圆房。

黎老夫人想着,儿子应该是借酒消愁了。

不然明知自己的酒量,为何还要喝成那样。

叹了一口气,想着来日方长,也许瑒儿就会喜欢上雪凝。

相处久了,若是还是不喜欢,那她也不再勉强。

只是,今晚怕是对不住那个孩子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新郎却喝得不省人事,没有人掀盖头,没有人喝交杯酒,没有喜娘的早生贵子的吉言,更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鱼水之欢。

但愿那孩子,不要在意这些吧。

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个孩子,稚嫩的小脸,清亮的水眸,扎着短短的马尾,一身男童打扮。

她拉着母亲的衣袖,歪着头,眨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娘,你看,姨姨,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