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鼎寺的午后,四周一片静默安详。
只听得院子里,僧人扫地的“沙沙”响。
阳光正好,不骄不躁。
微风轻飘,不急不跑。
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美好。
郝光亮望着龙明瑒的神情,偷偷嗤笑。
“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龙明瑒的心,蓦地一紧。
“雪凝又高烧了。”郝光亮愁眉苦脸。
龙明瑒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他。
郝光亮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半晌,龙明瑒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种事,就不用跑来告诉我了。”
郝光亮瞥了瞥他,那按在膝盖上的双手,在慢慢收紧。
“可是,我已经给她喂过药了,还是不见起色。”郝光亮满脸苦相。
“是你的药方有问题吧?”龙明瑒现在开始怀疑他的医术了。
整日里,满脑子都是那些个不入流的心思。
怕是,学的那点东西,早已荒废了吧。
美其名曰,郝医圣手。
呸。
“好一剩手”还差不多。
“我的药方怎么会有问题?”郝光亮瞪眼。
他可是得了师父的全部真传。
虽然师父是名女子,年纪也不大。
可是,医术了得。
不比那些白胡子老爷子差多少。
甚至,更好。
“那为什么会再次高烧?”龙明瑒的音调,显而易见地高了一度。
“难道不是你输送的内力有问题?”郝光亮不甘示弱。
龙明瑒一愣,他的内力有问题?
笑话。
他龙明瑒作为皇室子弟,早早地便习了武。
因为不得皇上宠爱,为了自保,更是勤学苦练。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那是年年必须经历的。
黎妃见他刻苦,便又从宫外请来各种各样的教习师父。
不光是练武,还有习文。
还有,专门讲述天下趣事的江湖先生。
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特长。
以至于,他几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我的内力,天下无敌。”龙明瑒咬牙切齿。
“哎呦呦,”郝光亮咧嘴,“你什么时候也这般的没脸没皮。”
“少废话,出去。”龙明瑒朝着门口,猛一甩头。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郝光亮歪着脑袋。
“我为什么要一起去?”龙明瑒不悦。
“那可是你的妻子。”郝光亮理所当然。
“我可没承认过。”龙明瑒漠然。
“那好吧,”郝光亮耸了耸肩,“我自己去了。”
起身,慢吞吞地向前走。
偷偷地,回头瞧了瞧。
龙明瑒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挺直腰板闭眼打坐。
郝光亮翻了个白眼,白眼狼。
不对,白眼龙。
气呼呼地拉开房门,跨了出去。
听见“砰”的一声响,门被重重地合上了。
觉得郝光亮已经走远,龙明瑒突然睁开眼。
随即,剑眉紧皱。
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怎么又烧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她是开水做的吗?
没事总烧什么?
再说了,他离开的时候。
她明明已经退烧了。
难道……
是他的气力与她的气力,背道而驰?
这么想着,龙明瑒开始坐不住了。
内力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是虚无缥缈。
亦能治病,也能致命。
夜叉猪的情况特殊,说不准,真的会有危险。
他倒不在乎她的死活。
但是,他的名声,他可是要维护的。
堂堂东海龙王,用自己的内力,本是医治自己的正妃。
可偏偏变成了,杀害自己的正妃。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晗王府的匾额,还能立得住?
再说了,母妃若是知晓了。
他还焉有命在?
打开双腿,穿鞋起身。
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祝雪凝依然没醒,也没有任何动静。
点翠缀青和常柏,默默地守候在房中。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是谁?”常柏喊道。
“我,亮子。”郝光亮脆脆的音色。
缀青凝眉,烦谁来谁。
“何事?”不快的语气。
“把脉。”柔和的音调。
“不用,”缀青冷声拒绝,“王妃一切安好。”
一个男子,总是时不时地进入祝雪凝的房间。
虽说是瞧病吧,可到底也不能来的这么频。
“缀青,”郝光亮哀求道:“外面挺冷的,让我进去吧。”
缀青望了一眼窗外,阳光普照,温暖如春。
而且已经是三月中旬了,不说热吧,最起码不冷。
“那么大太阳,冷什么。”无情地回绝。
“冷的是心。”郝光亮娇嗔。
“哎呀,”点翠忍不住出了声,“你快让他进来吧,我可真是受不了了。”
缀青横了一眼,冷颜,“常柏,你去开门。”
“好。”常柏乐呵呵地去开了门。
郝光亮一个大跨步就迈了进来。
行至缀青身前,重重施礼。
“多谢缀青姑娘。”标准的书生礼。
“可别,”缀青连忙避开身子,“是翠翠放你进来的。”
郝光亮微笑,转身面向点翠。
刚要行礼,点翠赶紧起身离开。
“你俩的事,可别带上我。”
说完,躲得远远的。
这俩人,一个冷酷似冰,一个热情如火。
冰与火的相融,还是不要掺乎为妥。
“你来干什么?”缀青凝眉。
“当然是……”郝光亮的话还没说完。
“肯定不是来诊脉的。”缀青打断。
“确实不是。”郝光亮一脸讨好的笑。
“那来干什么?”缀青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做好事。”郝光亮挑了挑眉。
“好事?”缀青侧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郝光亮得意洋洋,“成人之美的好事。”
缀青闻言,惊恐地瞪着双眸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想趁着王妃昏迷,王爷不理的时候。
对她,行什么非分之事吗?
想到这里,缀青有些慌乱。
扫了一眼四周,快速抓起炕床边的剑。
“唰”,猛地抽出来。
剑尖直直对准郝光亮的鼻尖,没有丝毫的颤抖。
郝光亮吓了一跳,眸光一滞。
她,是不是误会了?
点翠也被震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有,常柏还算清醒。
抬手,拍打着缀青的手背。
“姐姐,不要。”惊悚地哭喊。
“那个,”郝光亮举起双手,“青啊,冷静,冷静。”
“你别动。”缀青执剑的手,向前挪了几分。
“不动,不动。”郝光亮苦着脸,僵硬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