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头,人声鼎沸。
喧喧闹闹的人群,街景繁华。
“跟紧本王。”龙明瑒吩咐了一句。
他走的很慢,而且刻意在回避着什么。
祝雪凝撇嘴,不就是害怕邢雨姗的人,发现他俩单独相处了吗?
那就直接回府好不好,何必躲躲藏藏地像偷情一样。
真要是那样,她也就认了。
偏偏,郎无情,妾无意。
你说,生气不生气?
路过巷尾的一个街角,祝雪凝停住了脚步。
望着攒动的人头,小嘴不禁噘得老高。
龙明瑒瞟了一眼,皱了皱眉。
“快走。”冷声催促道。
祝雪凝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
无精打采地跟在龙明瑒的身后,满脸的不高兴。
“到了。”龙明瑒淡漠地喊道。
祝雪凝漫不经心地抬头,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地方?
看起来像处民宅,院子不大,建筑也有些年头了。
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出来。
祝雪凝诧异,看向龙明瑒,“这是亮子的家?”
龙明瑒没回答,勾唇轻笑。
“带婢子来这里做什么?”治病疗伤的吗?
她没病啊,烧早退了。
伤口是外伤,肩膀是淤伤。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更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犯不上,到“郝医圣手”的家中上门求救。
况且,亮子也不在家啊。
龙明瑒还是没说话,抬眼看了看紧锁的大门。
“大蛤蜊,你不是要破门而……”
话还没说完,祝雪凝便感觉双脚离了地。
忽悠一下,又落了地。
龙明瑒松开揽着祝雪凝纤腰的手,冷漠道:“看看有没有你能用上的,可以带走。”
祝雪凝愣了一下,接着转头看向院中。
不禁,惊呼出声。
半晌,怯怯地说了一句,“这可是别人的东西。”
“亮子的,就是本王的。”龙明瑒挑眉。
看着祝雪凝站在原地未动,开口承诺,“他若责怪,算本王的。”
听了这话,祝雪凝也没心思理会她是怎么进来的。
更不管这是郝光亮的,还是龙明瑒的。
直奔那些干干巴巴,瓶瓶罐罐的草药跑去。
这个翻翻,那个看看。
这个闻闻,那个嗅嗅。
咧着嘴,忙的不亦乐乎。
龙明瑒拉过一把木凳,掸了掸灰尘。
一撩衣摆,沉稳落座。
身体前倾,双臂抵在大腿上,一只手轻搭在另一只手上。
望着祝雪凝纷飞的身影,龙明瑒蓦地笑了。
人家女子都是喜好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她可倒好,竟然喜欢这些皱皱巴巴,乌漆嘛黑的药草。
都说相由心生,这模样与众不同,这喜好自也是不同凡响。
这个院子,是龙明瑒赠予郝光亮的。
他本想买处新的,大的,地段繁华的。
可是郝光亮却说,这房子和药材是一样的。
不在于新旧,大小,生长地点。
而在于是否可以对症下药,符合心意。
龙明瑒觉得,既然是亮子住,就由他自行选择。
后来时间长了,他才知道。
根本就是为了亮子去晗王府,“骚扰”缀青方便。
街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何时出,去哪里,干什么,自是没有人关注的。
即便他是大名鼎鼎的“郝医圣手”。
也不过,就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年轻大夫而已。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是“破砖烂瓦易摘星”。
天空,是湛蓝的。
阳光,是灿烂的。
空气,是香甜的。
心情,是温暖的。
他很少有时间,可以这样静静地坐着。
没有报不了的仇,血不了的恨。
没有成不了的事,杀不了的人。
只有,飞扬的尘土,碰撞的脆响。
以及,那个跑进跑出,乐此不疲的身影。
龙明瑒嘴角的笑容,温和又柔软。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发自内心的笑,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突然开始有一点点理解了,为什么母妃非要让她做他的正妃。
嗯,似乎,有点道理。
“大蛤蜊,大蛤蜊,”祝雪凝兴奋地冲他招手,“你快过来。”
龙明瑒挑眉,想要拒绝。
可是这臀部,却不受控制地抬起。
缓步走到祝雪凝的身前,冷眼看向她。
“你快看。”祝雪凝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赤红色的花瓣。
“什么?”龙明瑒不明所以。
“这是‘如天红’。”祝雪凝解释。
“然后呢?”龙明瑒寒颜。
“可以治你的病。”祝雪凝回答的兴高采烈。
“本王没病。”龙明瑒气得直瞪眼。
什么东西?
他有什么病?
祝雪凝歪着头,一脸天真地说道:“你不是‘半杯倒’吗?”
龙明瑒瘪嘴,“本王是不擅酒力,但那也不是病啊。”
“对于婢子这种人来说,就算‘一滴倒’,那也不是病。”
祝雪凝用手背拍了拍龙明瑒的肩膀,“对于你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种病。而且,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病。”
龙明瑒剑眉微皱,却没有反驳。
这个丑姑娘,说的没错。
他在外,都是滴酒不沾的。
他树敌众多,别说在酒里下毒,就算不下毒,随随便便的一杯酒,也会趁他醉倒之际,要了他的命。
准确地说,是一个弱点,还是致命的。
“你会治?”龙明瑒持怀疑的态度。
“之前不会,”祝雪凝会心一笑,“但是现在会了。”
龙明瑒一愣,随后问道:“是因为缺了这味药?”
祝雪凝挑眉,“你还不笨嘛。”
“想不到,亮子这里竟然有。”那神情,好似捡到宝贝一般。
龙明瑒勾唇,他这里可不是有嘛。
不然,亮子给他的药方,何处可寻。
祝雪凝看着龙明瑒的笑,凝眉问道:“是不是亮子已经给你配过药了?”
龙明瑒挑眉,“你还不笨嘛。”
闻言,祝雪凝有点失落。
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龙明瑒不禁觉得好笑,她能给,为什么亮子不能给?
“你喝了吗?”祝雪凝突然问道。
“还没。”他觉得,这是天生的,即使喝再多的药改变不了。
“是信不过亮子,”祝雪凝睨眼,“还是信不过自己?”
被猜中了心事,龙明瑒眸光一震。
祝雪凝咧嘴,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