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风,吹在身上,惬意舒爽。
尤其,在这阳光怡人的正午时分。
听见了这个阔别数年,却依旧熟悉的声音。
龙明瑒“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
“川叔!”历英战惊喜地喊了一嗓子,直奔着苗川奔了过去。
“你等会儿。”苗川伸长手臂,将历英战拦下。
“川叔,是我,”历英战急急忙忙将胡子卸下,“我,英战,历英战。”
“小栗子?”苗川显然喜悦大于惊讶。
“对对……”历英战点头如捣蒜。
抬眸,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人。
苗川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龙明瑒手握成拳,反复地揉搓着手指。
但是,始终,垂眸看向地面,没有抬头。
川婶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
“老苗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何氏边擦手边问。
“大壮家的猪圈,有一处坏了,我刚帮忙修好了。”苗川的态度,马上有了转变。
“小栗子,”何氏喊了一嗓子,“进屋来帮忙。”
“川婶,我还没和川叔叙叙旧呢。”历英战苦着脸。
“快点进来。”何氏边说边使眼色。
“可是……”历英战还想再说什么。
何氏直接过来,拽着历英战就往厨房里走。
龙明瑒用余光瞥了一眼,川婶果然还是那般善解人意。
龙明瑒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两步。
明明轻功了得,健步如飞的他。
这两步,走的是沉重而缓慢。
离着苗川有点距离,龙明瑒并没有勇气靠的太近。
龙明瑒腰间的水袋,鼓鼓的,里面装满了水。
上面的毛,已被褪去。
棕褐色的皮面,无任何的花纹和装饰,磨砂的质感。
苗川记得这个水袋,龙明瑒只要出门,必会贴身带着。
看来,这些年,已然成了习惯。
龙明瑒凝立在那里,不抬头,亦不说话。
像极了做错事,不敢出声的孩子。
半晌,苗川率先出了声,“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知道如何叫人了吗?”
龙明瑒抬眸,目光直视苗川。
见他虽然神情严肃,嘴角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龙明瑒鼓起勇气,轻轻地喊了一声,“川叔……”
苗川勾唇一笑,“堂堂东海龙王,这喊声还没有雷声大呢。”
龙明瑒闻言,铆足了劲,大声地喊了一句,“川叔……”
“这样才对嘛……”苗川说着,张开了双臂。
龙明瑒先是一愣,随后眼眶泛红,接着小跑着冲进了苗川的怀里。
“川叔……”龙明瑒下巴抵在苗川的肩膀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好孩子,好孩子……”苗川也是老泪纵横。
由上至下,轻轻地安抚着龙明瑒的后背。
何氏在厨房里露出脑袋,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历英战蹲在何氏的身前,也露出头来,抹着泪,“川婶,他俩终于和好如初了。”
何氏拍打了一下历英战的头顶,“刚才让你过来帮忙,你像个呆瓜一样可是但是的。”
历英战抬手,揉了揉,“嘿嘿,那我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所以你个一根筋的性格,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怎么就没有长进,”历英战站了起来。
扬着下巴,拍了拍胸脯,“我现在可是晗王府的侍卫首领。”
“你顶多算个衣领,”何氏泼冷水,“还是没缝对称的。”
“哎呀,川婶……”历英战瘪嘴,“不带您这样说人的。”
“那要不,找张家的二姑娘来说你?”何氏看上去特别认真
“咳咳……”历英战吓得直咳嗽。
赶紧弯腰岔开话题,“川婶,您不是说让我来帮忙吗?你看看我*干点啥?”
“你这孩子,一提姑娘家家害羞了呢,”何氏拍了一下历英战的后背,“这可不是一个大小伙子应有的反应。”
见历英战要走,何氏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
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断袖吧?”
“啊?”历英战瞪着眼睛。
万万没想到,川婶会问出这么一个惊涛骇浪的问题。
见历英战的反应这么大,何氏自言自语道:“我想应该不会的。”
“什么叫应该不会的,”历英战一脸苦笑,“是一定不会啊。”
“那张家二姑娘……”何氏又提起这茬。
“川婶,”历英战被逼无奈,“我有心仪的人了。”
“哦?”换作何氏眼睛瞪得大大的。
随后,一本正经地问道:“可是姑娘家?”
“哎呀……”历英战急得直跺脚,“当然是姑娘家,黄花大闺女的姑娘家。”
“那就好,那就好……”何氏松了一口气。
历英战也松了一口气,真是,太难了。
“那个……”蓦地,何氏又出了声。
“又怎么了?”历英战惊恐地看向何氏。
“哪天领来让川婶瞧瞧。”何氏微笑着。
“啊……”历英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看看有没有张家二姑娘好。”何氏又加了一句。
“川婶您放心,”历英战信誓旦旦,“肯定比那个二姑娘好,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
何氏还要说什么,历英战连忙躲到墙角去了。
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抓。
何氏见状,抿嘴笑笑。
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呆呆萌萌,可可爱爱。
她真是有点迫不及待,想见那位好得不得了的黄花大闺女。
一转身,看见一老一少,还抱在那里痛哭流涕呢。
何氏忍不住喊了一嗓子,“龙王的眼泪,是打算将熙城淹没吗?”
听了这话,二人渐渐收了哭势。
松开手,龙明瑒看向苗川,“川叔,您还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你可是大变样喽,”苗川笑道:“变成一个英俊潇洒,誉满天下的威武龙王喽。”
龙明瑒有些不好意思,“在川叔面前,就不提这些虚词了吧。”
“川叔就爱听这些话,”苗川头一扬,“我家瑒儿这么有出息,川叔自然也跟着高兴。”
这个称呼,直击龙明瑒的心脏。
除了母妃,再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他原本以为,再也听不到第二个人如此唤他。
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听到。
这么想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