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昏暗阴沉,寒冷潮湿。
如同此刻,龙明瑒湿漉漉的心。
彻夜未眠,许是担心邢雨姗的身子吧。
昨夜地牢的侍卫来报,那个丑姑娘,一脸坦然地进了牢房。
好似,住进了自家一样。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龙明瑒听了禀告,不知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叹气。
到底她是怎么想的?
他不相信她会那么做,可总得有个说法才能服众啊。
他把她关进地牢,就是想以此来逼迫她说出实话。
谁知,人家直接在里面睡着了。
是真的干活太累,还是没心没肺。
“王爷,”历英战轻敲房门,“早膳到了。”
龙明瑒没什么胃口,“拿回去吧。”
“是……”历英战欲言又止。
“本王的话听不懂吗?”没来由的火气。
“是王妃昨夜准备好的,”历英战柔声,“今早点翠给您热了热。”
他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故而他不是委屈,而是心疼。
“隔夜的东西还敢拿来给本王吃,”龙明瑒闻言,火气更大了,“是想让本王也吐血吗?”
“属下知错。”历英战说着,后退了几步。
正欲转身,门“唰啦”一声打开了。
历英战连忙停住脚步,摆正身体。
龙明瑒伸手,一把夺过托盘。
“一天到晚只想着别人,”自言自语,“什么时候也想想自己。”
转过身去,抬脚迈进。
历英战叹了一口气,轻轻合上了房门。
明令禁止,不许探监。
缀青还是忍不住去了,点翠也没能拦住。
望着缀青急匆匆的背影,点翠无奈,不撞南墙不回头。
龙明瑒下的命令,谁敢违抗。
不对,有一个人敢。
还是明目张胆,义正辞严地敢。
一想到那个人,点翠心里就难受。
她绝对相信朱婢女不会那么做,也相信她的不解释,定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道她特意起早准备的早膳,王爷吃了没有。
但愿,王爷能念起朱婢女的好。
查清真相,早日放朱婢女出来。
“缀青姑娘,”侍卫一脸苦相,“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怎么,”缀青怒目圆睁,“前几天给你的酒,是不是都喝狗肚子里去了?”
“哎呀,缀青,”侍卫愁眉苦脸,“你也知道王爷那个脾气,若是我们私下放你进去,我们还能有活命啊。”
缀青可不管那些,手搭在剑柄上,“放是不放?”
侍卫瘪嘴,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缀青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剑身已微微出了鞘。
“啪”,剑身忽然被按了回去。
缀青一惊,转过头。
“英战,”缀青瞪眼,“你也想阻拦我?”
“我阻拦的不是你,”历英战正颜厉色,“我阻拦的是刺向王妃的剑。”
“嗯?”缀青一头雾水地看着历英战。
“你若是违抗命令,坚持硬闯,我相信他们也拦不住你。”
侍卫听了这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历英战自是瞧见了,用剑柄轻轻地敲了敲侍卫的头。
睨眼,“要不你和她比试比试?”
“不了,不了,”侍卫苦笑,揉了揉脑袋,“在王府里面动武,不妥,不妥……”
缀青拽过历英战,“你快说呀。”
历英战皱眉,“一向那么聪明,今天咋这么笨。”
“哎呀,”缀青急了,“快说,快说……”
历英战郑重其事,“你若是硬闯,不是给王妃惹祸吗?”
定定地看向她,“也许本来王妃是冤枉的,你这样一闹,反倒变成事实了。”
“还有啊,”历英战苦口婆心,“真要是把王爷逼急了,把王妃送去了官府,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缀青一愣,她还真的没想这么多。
见缀青持剑的手,慢慢放松。
历英战缓了语气,“你担心的事,我也担心。我会交代里面的人,万不会出现私刑和虐待。”
“那样就够了吗?”缀青满脸的担忧,“吃的好吗?睡的好吗?心情好吗?”
“缀青,”历英战喝住她,“你要知道,这是坐牢。如果变成了优待,于王妃有利吗?”
缀青沉默了,将头撇过一边。
眸中,瞬间涌上的酸楚,令她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历英战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相信,王妃是无辜的,王爷迟早会放她出来。”
“什么也别做,耐心等候。”这是目前最好的“解救”方法。
“缀青,”侍卫走了过来,“我们都敬重王妃的为人,牢头也是我们的人,肯定会好好对她。”
话已至此,缀青就算再想去探,也得打消念头了。
摆正身体,缀青忽然单膝跪地。
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缀青在此谢过大家,他日若有用人之处,缀青义不容辞。”
说完,重重施礼。
站起,转身离去。
历英战意味深长地看着缀青,笔直却落寞的身影。
有些事情,但愿可以早点开诚布公。
听雨轩
金盏将一颗药丸呈给邢雨姗服下,轻轻地捋着她的后背。
邢雨姗将空碗递给金盏,“董大夫那边,可都安顿好了?”
“侧妃请放心,”金盏微笑,“那老匹夫胆子小得很,婢子吓唬了他几句,又塞了些银两,他自是对我们言听计从的。”
“做得好。”邢雨姗赞赏地点了点头。
“婢子只愿侧妃一切平安顺遂。”金盏低眉顺眼。
“你的忠心,本妃自是知道的。”邢雨姗高高在上地挥手,“自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金盏收回捋背的手,屈膝行礼,“多谢侧妃。”
“那个丑女如何了?”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还在地牢里。”金盏恭恭敬敬。
“能派人使点手段吗?”邢雨姗眸光阴冷。
“婢子昨夜就派人去了,”金盏摇头,“奈何那些守卫牢头不吃这套。”
邢雨姗冷哼,“一群愚蠢的武夫。”
起身,掀被。
金盏连忙上前搀扶,“王爷出去了。”
“无妨,”邢雨姗没在意,“咱们的目的达到了,王爷在不在府里没关系。”
小腹还是时有时无地微痛着,倒也不影响什么。
“再添一把火吧。”邢雨姗勾起唇角。
诡异的笑容即便在白日里,看起来也是毛骨悚然。
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说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话,“直接把她烧成灰。”
“是,”金盏福了福身子,“婢子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