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凝挪动了一步,靠近缀青。
翻开她的眼皮,点着头,“嗯,眼泪果然比药水效果更好。”
缀青听了这话,忽然明白了。
“您的脚伤……”所谓“可疼可疼的了”,该不会是夸大其词吧。
“已经没什么大事儿啦,”祝雪凝一脸轻松,“就是暂时还不能着地,过几天又是生龙活虎啦。”
“那可太好了,”缀青破涕为笑,“刚才真是心疼死属下了。”
祝雪凝理了理她的碎发,“我猜想,你是遇到刺杀了吧?”
“嗯?”缀青诧异,“您怎么会知道?”
“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是我家鹤鹤的对手,”祝雪凝微笑,“除非是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而这些令人唾弃的毒药,大多数是那些功夫还不错,却无法完成任务的杀手会用。”
“去把热水端来,再拿一条棉布巾。”
缀青听令,把东西搁置在床头。
“来,”祝雪凝拍了拍缀青的肩膀,“把上衣解开。”
缀青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
祝雪凝投了投棉布巾,“躺下。”
缀青平躺,感觉到心口处一阵温热感传来。
“这个毒呢,主要令心脏骤冷,从而停止跳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轻轻地按了按棉布巾,“反复热敷几次就会完全消除了。”
“王妃啊,”缀青由衷地赞叹,“您懂得真是多啊。”
“没什么,”祝雪凝坏笑,“你的男人比我懂得还多。”
“王妃……”缀青娇嗔,“您再说属下不理您了。”
“嘻嘻,”祝雪凝嬉皮笑脸,“人家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眨了眨眼睛,“你难道不需要表示表示吗?”
“表示什么?”缀青噘嘴。
祝雪凝挑眉,“英雄救美,不都应该以身相许吗?”
缀青白眼,“他算哪门子英雄。”
“不算哦,”祝雪凝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打算配个姑娘给亮子了。”
“配谁?”缀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嗯?”祝雪凝睨眼看她,“这么激动干嘛?”
“没,没什么,”缀青慢慢地躺下,“问问而已。”
祝雪凝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毕竟她的毒还没完全清除。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刻。
“闭上眼睛,”祝雪凝温和的口吻,“此刻需要静养。”
缀青闭目养神,她也是真的有些乏累。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告别这个尘世了。
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安然无恙地归来。
真是,可喜可贺。
想着祝雪凝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要对那个人表示一下。
可是她又不善于表达,不知该如何是好。
体感的舒适度,令她的意识越来越沉。
慢慢地,思绪飘散,一点一点地游离。
祝雪凝微笑着,满眼的宠溺。
来来回回地换着棉布巾,动作轻柔,不吵醒她。
约摸半刻钟的工夫,祝雪凝觉得差不多了。
为她系好衣扣,盖好被子。
拄着拐杖,到了帐门口。
招呼士兵,把两盆水端走。
随后,熄灭了油灯,出了帐篷。
“你又出来折腾什么?”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祝雪凝一跳。
手中的拐杖,险些掉在地上。
祝雪凝皱眉,“大晚上不睡觉你又出来折腾什么?”
龙明瑒没说话,抱起她就走。
“又干什么?”简直了,她没有腿的吗?
龙明瑒不回话,一路向前就是走。
祝雪凝狠狠地瞪了一眼,却没挣扎。
徒劳无功,何必白费力气。
到了一处帐篷前,龙明瑒停下了脚步,弯腰直接走了进去。
祝雪凝诧异,历英战和郝光亮也在。
龙明瑒将她轻轻放下,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四个人围成一圈,祝雪凝隐约预感到他们要说什么。
“亮子,”龙明瑒开了口,“说说吧。”
“嗯,”郝光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他接到龙明瑒的口信,让他到营里一趟。
因为白天没在家,所以晚上才知道。
这走着走着,就听见了响动。
本来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瞅瞅,谁知道竟然是缀青。
接下来的事情,郝光亮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三个人听着,眼神愈发地严肃。
郝光亮言罢,祝雪凝看了龙明瑒一眼。
恰巧,龙明瑒也正看向她。
“你俩有什么话就直说,”郝光亮撇嘴,“搞得跟眉目传情似的。”
龙明瑒瞪了他一眼,“这种情况,和她上次遇到的类似。”
“什么?”郝光亮惊叫,“雪凝也遇到过刺杀?”
“不会吧?”难以置信,“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祝雪凝没回答,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郝光亮指向龙明瑒,惊恐地大叫,“不会是因为你吧?”
“喊什么?”龙明瑒拍掉他的手,“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啊,”郝光亮一本正经,“若是想杀掉你身边的女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邢雨姗才对呀。”
“跑过来杀雪凝,”摇着头,摊着手,“这是什么意思?”
“对哦,”历英战附和,“我也一直想不通。”
祝雪凝一脸轻松,“可能在外人看来,身处妃位的才是晗王爷最喜欢的人吧。”
“若是这么说的话,”郝光亮睨眼,“这群杀手的上峰,还真是不够了解明瑒。”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龙明瑒不悦,“绕来绕去都是这堆废话。”
“那你给个意见吧,”郝光亮掸了掸衣袖,“是何人所为啊?”
龙明瑒满不在乎,“我本不想深究这件事,反正她也没什么事。”
“但是,”立刻变了脸,“竟敢惹到缀青的头上,那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了。”
“你这就不对了吧,”郝光亮打抱不平,“雪凝遇刺就无所谓,缀青遇刺你就一查到底。”
龙明瑒的眸光飘向别处,“心中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待遇自然不同。”
“得,”郝光亮一抬手,“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着站起身,“英战,咱们走吧。”
历英战心里也不舒服,奈何是人家的下属,无法言明。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帐篷,看得出来,是带着怨气的。
祝雪凝也想走,倒不是因为他只管缀青不管自己。
而是,他们之间,好像不宜单独相处。
要么吵架,要么打骂。
最和平的时候,也不过是彼此沉默,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