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草丛沙沙作响,刀晃得眼睛阵阵发痒。
粗狂男捏着玉佩的手,青筋暴露。
猛然间抬起,狠狠地扔向地面。
接着,抬脚使劲儿地踩,恨不能将它碎尸万段。
“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粗狂男大刀一横,“受死吧!”
粗狂男刀锋一指,祝雪凝心底一惊。
眼见着,就要划过她的喉咙。
一声凌厉的喝令,骤然响起,“住手!”
祝雪凝见有人前来阻止,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
好险!
差一点,她就要去见龙王的朋友了。
粗狂男的手停在半空,转头看去。
不由得惊叫,“大哥!”
来人四方大脸,浓眉大眼。
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啪”一把将粗狂男的大刀打掉在地。
“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只求财,不害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大哥,”粗狂男哭丧着脸,“不是二弟要他命,是这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着,捡起地上的石头,“我们要银子,他竟然拿这些碎石头糊弄我们。”
来人瞥了一眼,缓和了语气,“你打劫,还不许人家想想办法对付对付吗?”
祝雪凝一听这话,不禁乐了。
这年头,还有土匪替受害人说话的。
她倒是对这个“大哥”,有了兴趣。
这一眼望去,吓了一跳。
这不是……
“周大当家?”祝雪凝脱口而出。
“嗯?”周胡乐抬眼看去。
“哎呀,”祝雪凝大笑,“真的是你呀。”
周胡乐转身,满脸疑惑,“你认识我?”
祝雪凝眉毛一挑,“紫香山的大当家,谁不认识啊!”
“我怎么觉得,”周胡乐眸光一转,“我好像认识你。”
祝雪凝没想到自己简单地易了容,他竟然还能认出。
轻勾嘴角,“周大当家既然觉得小的有几分熟悉,不如放小的离去吧。”
“不行,”粗狂男出声制止,“耍了我们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走?”
“哎呀,”祝雪凝咧嘴,“曹二当家,您这大家大业的,也不差那几两碎银是吧?”
曹康眼睛一瞪,“你也认识我?”
祝雪凝轻笑,“二当家大名鼎鼎,小的自然认得。”
“那刚才为什么不说?”曹康不悦。
祝雪凝龇牙,“那刚刚不是被您的威严震慑住了嘛。”
说实话,她其实刚才根本没想起来。
只觉得这人吧,有点眼熟。
自从上次救老夫人见过他们一次,还有就是成亲之日,他们前来祝贺送礼。
剩余,再没有交集。
她这几个月来来回回穿梭于王府和紫香山,倒还真是一次也没碰到过。
她还真把这帮土匪,抛之脑后了。
如今看来,不是销声匿迹,而是风声隐秘。
周胡乐看向祝雪凝,声音柔和,“你呢,就交出来点值钱的东西,我们呢,自然也就放人了。”
祝雪凝可怜兮兮地摇着头,“大当家,小的若是真的有值钱的东西,何苦在这儿跟您耗着啊。”
摸了摸现在还凉飕飕的脖子,“啥东西还能比命重要啊?”
周胡乐嘴一撇,“好像你说的有点道理。”
“是吧,”祝雪凝趁热打铁,“所以您赶紧把小的放了吧。”
见着周胡乐的意思有些松动,曹康连忙上前,“大哥,他可是还有一匹马。”
闻言,祝雪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哦?”周胡乐立刻来了精神,“在哪里?”
“在……”曹康四下看了看,“在……”
瞅了半天,没发现踪迹。
“曹二当家可能是看错了,”祝雪凝强忍怒气,“再者说了,就算有马,你们这又打又杀的,马早就受惊吓跑了。”
“才没有,”曹康反驳,“明明刚才还在……”
“好了,”周胡乐不耐烦地制止,“找不到就算了吧。”
“大哥,”曹康突然想起来,“她还有块玉佩呢。”
“什么玉佩?”周胡乐来了兴致。
“就是这个。”说着,曹康将脚边的玉佩拾起。
拍掉上面的泥土,递给周胡乐,“你看,就是这个。”
周胡乐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祝雪凝以为他是觉得这个玉佩不值钱,不高兴了。
怕他再像曹康一样,如此糟蹋她的珍宝。
赶紧出了声,“您若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入您的眼,你扔给小的就是了。可千万别生气,犯不上,犯不上……”
周胡乐恢复神色,平静如水的语调,“确实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既然卖不了钱,就还给你吧。”言罢,将它丢给了祝雪凝。
祝雪凝稳稳地接住,松了一口气。
还不忘谢恩,“多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
得来不易啊,祝雪凝赶紧把它塞进怀里。
“大哥,他……”曹康还是不愿放弃。
“行了,”周胡乐摆手,“这也到中午了,弟兄们该回去吃午饭了。”
冲着祝雪凝一挥手,“你走吧。”
“多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祝雪凝喜出望外,再次点头哈腰地致谢。
周胡乐眸光深邃,转身快步走了。
曹康不服气,面上却不敢多言。
泼三儿转了转眼珠,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
祝雪凝咽了咽口水,可算是逃过一劫。
赶紧转身,跑进了树林里。
背靠着树干,稳定心神。
缓缓地将玉佩掏出来,用力地吹了吹,仔细地擦拭着。
对着阳光,认真地翻看。
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划伤了,而且,伤的挺严重。
想不到她用心呵护了十年,还是没能躲过被“蹂躏”的命运。
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宽慰自己。
好在,它还在。
伤了,总比没了强。
马儿探头过来,用脸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似在无声地安慰她。
祝雪凝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脸。
“也许,”无奈地垂眸,“这就是天意吧。”
将它重新系回腰间,摆放好。
心里想着,看看回府以后,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修复一下。
翻身,上了马。
习惯性地伸手去掏绢帕,想要擦擦额头上的汗。
猛然间,愣住了。
她的绢帕不见了?
用力回想,特别用力地回想。
对了,祝雪凝皱眉,在那个家伙的手背上。
哎呀,猛拍自己的脑门。
怎么走的时候,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要回来呢?
算了,算了。
一切,等他办完差事回来再说吧。
但愿,她的玉佩伤了。
她的绢帕,可别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