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为爱,默默等待。
你虽离开,仿若还在。
龙明瑒安静地坐在祝雪凝的身前,没有大悲,没有大恸。
祝雪凝看着他,“我将你留下,你没有不满吧?”
龙明瑒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
龙明瑒没回答,按在双腿上的手,慢慢地缩成拳。
“王爷,”祝雪凝郑重其事,“你不能出手。”
“打斗的过程中,我曾在一个人的胸前,见到了图腾。想来,应该和之前是一伙人。”
“但是,此番却有不同。”继续道:“若想杀老夫人,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龙明瑒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舅父……”
“是了,舅父,”祝雪凝附和,“就是在等舅父。”
“我,不过是这场杀戮中的附属品,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老夫人和舅父。”
龙明瑒的双拳,青筋暴露。
努力克制,不让它们太过颤抖。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了,”自问自答,“就是为了让你悲痛欲绝,让你丧失理智,让你大开杀戒。”
“所以,”祝雪凝正色,“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龙明瑒始终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直到我可以自由活动为止。”
“若,”龙明瑒出了声,“我不应允呢?”
祝雪凝提高了音调,“那我即刻就死在你面前!”
龙明瑒缓缓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布满血丝。
祝雪凝心疼,“你先休息一下好吗?”
龙明瑒毫无反应,好像没听到一样。
“算我,”祝雪凝叹气,“求你好吗?”
龙明瑒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颤动。
这么久了,她终于肯开口求他一次。
只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
“你,”龙明瑒声音沙哑,“饿了吧?”
祝雪凝瘪着嘴巴,点了点头。
正巧,点翠端着吃食来敲门。
龙明瑒起身,走过去拿来。
在床前的桌子上放下,捧起碗。
搅了搅,舀起一勺清粥。
轻声,“来。”
“不要,”祝雪凝淡笑,“我自己能吃。”
龙明瑒温柔的眼神,“我想喂你。”
“那你答应我,去休息一下好吗?”
“你都吃光了,我就去休息。”
“说话算话?”
“算话。”
“好。”
祝雪凝忽然想到,“咱俩一起吃。”
龙明瑒拒绝,“不了。”
祝雪凝噘嘴,“那我也不吃了。”
“你这样威胁我,我不去休息了。”
“哎呀我的好王爷,”祝雪凝撒娇,“你就听我的话嘛。”
这柔弱的口气,与平时张牙舞爪的寄居蟹简直判若两人。
“好吧,”龙明瑒妥协,“一起吃。”
“嗯嗯。”祝雪凝张开嘴巴。
因着病情,她只能喝点清粥。
催促着龙明瑒让他多吃一点,想来这三天定是滴水未进,着实饿坏了他。
擦了擦她的小嘴巴,“吃饱了?”
“嗯,”祝雪凝摸了摸肚子,“不能再吃啦,要不伤口要裂开啦。”
龙明瑒乐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会逗他笑。
将碗放下,他看向她,“很疼吧?”
祝雪凝笑道:“还可以啦,能承受得住。”
“你……”龙明瑒欲言又止。
“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龙明瑒略微诧异,她总能洞穿他的心思。
“她是咱们的娘亲哪,保护她是理所当然哒。”
“可是,”龙明瑒有些愧疚,“我对你并不好。”
祝雪凝龇牙,“你已经对我很好啦。”
龙明瑒皱眉,“好吗?”
“好,”祝雪凝应承,“你会对我笑。”
龙明瑒吃惊,“笑,就是好?”
“在别人那里,当然算不得什么好。”
祝雪凝咧嘴,“但是在你龙明瑒这里,能博得东海龙王一笑,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龙明瑒发问,“有这么邪乎?”
“有有有,”点头如捣蒜,“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他一脸质疑,祝雪凝继续道:“你对外人笑过吗?”
龙明瑒寒颜,“没有。”
“那就是喽,”祝雪凝颇感得意,“所以你对我已经很好啦。”
龙明瑒轻声,“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知足常乐嘛。”祝雪凝笑嘻嘻。
“母妃的事,我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见外了不是?都说了是理所应当的。”
“我龙明瑒欠你一条命,他日若有所需,必当全力以赴,拼死守护。”
“没那么严重啦。”
“有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能得东海龙王如此誓言,民女当真荣幸之至。”
“纠正一下,你不是民女。”
“那是什么?”
“民妇。”
“嗯?”
对哦,她早已嫁为人*妻。
只是,她还迟迟没有进入角色。
总觉得,她不过单身一人。
仅仅是,晗王府的奴婢一个。
“那,民妇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说吧。”
“在我伤好之前,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你从前都是非常讨厌我的。”
“现在也是。”
“那为何又……”
“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特别心安。”
“是怕我出去寻仇吧?”
祝雪凝苦笑,“果然瞒不过王爷。”
龙明瑒睨眼,“就你那点小心思。”
“好吗?王爷,行不行啊?”
“你这样和我说话,我很不适应。”
“疼着呢,喊不起来嘛。”
“这样吧,我答应你,在你痊愈之前,绝不轻举妄动。”
“不是轻举妄动,是一动不动。”
“好,答应你,一动不动。”
祝雪凝终于松了一口气,忍着剧痛强撑着半天,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
“这回可以安心休息了吧?”龙明瑒冷眼看她。
“嘿嘿,”祝雪凝嬉皮笑脸,“可以可以啦……”
龙明瑒抬手,“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不行!”祝雪凝立刻捂住腹部,“刚上完药。”
“那等再换药的时候,我来。”
“那个,这个伤口,哈,挺,挺吓人的。”
“我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还能吓到我?”
祝雪凝挠了挠头,“我怕你看完,对我愧疚感更甚。”
“你想太多了,”龙明瑒白眼,“我是看看伤口如何,从而判断什么时候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