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汁状,倾泻而下。
金星似灯火般,倾听而眨。
“英战,”祝雪凝很快便返回,“这个给你。”
历英战伸手,接住她扔过来的纸包。
“王妃,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有时间就会做,东西都是现成的。”
历英战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哇,这隔着纸都闻到香味了。”
祝雪凝笑着,“喏,这个是给点翠的。”
“哦,”历英战懵懂,“您是要属下给她送过去吗?”
“对,”祝雪凝点着头,“顺便,再陪她一起吃。”
“啊?”历英战吞吞吐吐,“这么晚了,就我们两个,不,不太好吧?”
“哎哟,”祝雪凝恨铁不成钢,“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
历英战挠了挠头,“属下也是担心这样,对点翠的名声不太好。”
“那岂不是更好吗?”祝雪凝勾唇,“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嫁给你了呀。”
“不好!”历英战突然严肃认真起来,“属下宁可点翠不嫁给属下,也不能因此坏了她的名声。”
祝雪凝欣慰地颔首,果然,她没看错人。
“早知道你有这样的顾虑,点翠和缀青亮子在一起呢。你过去把她叫出来,别走远,待在缀青和亮子能看见的地方。如此,你俩既能单独相处,又不算孤男寡女。”
“怎么样?”挑了挑眉,“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历英战傻乎乎地笑,一个劲儿地点头。
抱拳,“属下多谢王妃成全。”
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祝雪凝叫住他,“东西还没拿哪。”
“啊,”历英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过纸包,“属下告退。”
望着他欢快的步伐,祝雪凝暗下决心。
她一定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这么想着,眼前的这道房门,也就没那么沉重了。
轻推,努力使嘴角扬起不落下。
“王爷,”学着邢雨姗的腔调,“让您久等了,妾身甚是过意不去呢。”
龙明瑒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拍了拍胸口,“你好好说话。”
祝雪凝端着瓷碟,矫揉造作,“是。”
“你再这样,你求我的事,直接略过。”
“别别别,”祝雪凝连忙把碟子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才是‘有话好说’吧,”龙明瑒微怒,“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祝雪凝无辜地眨着眼睛,“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这样了?”
“我看邢雨姗一直都这样,你不是很享受的样子吗?”
“你是瞎吗?”
“是呀!”
“你……”
“不瞎怎么会嫁给你?”
“我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好男人。”
“可能,那晚的灯笼,被风吹灭了。”
“祝雪凝!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祝雪凝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地在他的眼前坐下。
将碟子推到他的面前,“王爷,您吃。”
龙明瑒下巴一扬,“喂!”
祝雪凝抽着嘴角,“那个,就不用了吧?”
龙明瑒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自己想好。”
祝雪凝咬着下唇,尽力克制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果然,寄人篱下,王者唯大。
拿起一块点心,控制自己的力度。
以免太过生气,直接捏碎。
以吼的方式说道:“张嘴!”
龙明瑒倒是不仅不生气,反而一脸洋洋得意。
慢悠悠地张开嘴巴,“啊……”
祝雪凝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小声嘟囔,“噎死你。”
“我若是被噎死了,我的母妃会伤心的。”
龙明瑒凑近她,“你不会想这样吧?”
祝雪凝尴尬地笑,学武之人,听力都这么好吗?
“王爷,您慢慢吃,不够还有。”
“这就对了嘛,”龙明瑒点了点桌子,“继续。”
祝雪凝挽起兰花指,“王爷请用。”
龙明瑒甚是满意地享用着,很快便吃完了。
“茶凉了,”吩咐道:“该添热水了。”
“是,”祝雪凝起身,“妾身这就去。”
“王爷,您是否还需要再来一些?”
“不必了,”龙明瑒装腔作势,“吃多了不易消化。”
祝雪凝鄙夷,我看你哪天晚上吃的也不少。
面上还要恭恭敬敬的,“您稍候。”
合上房门的时候,祝雪凝真是忍不住了。
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手中的瓷碟险些掉在地上。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揪着一件事,死捏着不放。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丧心病狂,自取灭亡。
嗯……
深呼一口气,抱抱我自己。
发泄完了,活还得干。
须臾,祝雪凝拎着水壶走了进来。
“这么快?”龙明瑒诧异,“不是现烧的水我可不喝。”
“就知道你要喝水,取点心的时候就把水烧上了。”
“哟呵,你倒是会未卜先知。”
“不是未卜先知,是若有所思。”
龙明瑒勾唇,“倒水。”
祝雪凝不情不愿地为他斟满,“王爷,您小心烫。”
龙明瑒逗她,“这回心里,是不是说着‘烫死你’。”
“王爷,您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哇。”
“我是小人?”
“不不不,您是正人君子,普天之下独一份。”
“那这么说,我是蝎子粑粑。”
“哎呀,你咋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那你就好好说话。”
祝雪凝气呼呼地坐了下来,转头不理他。
“喂,”龙明瑒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你还听不听了?”
祝雪凝快速地把胳膊挪走,还是不理他。
“你看看你,明明是你在那里扰我清净,这会儿你又生气了?”
“你要是当真想清静,回海龙殿就是了。偏偏来这里招惹我,还成了我的一身不是。”
“哎哟,你瞅瞅,又是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你个大老爷们,整天的‘哎呀,哎哟,哟呵’的,烦死了。”
“许你学别人,就不许我学你。”
“我学别人,那是深入骨髓。你学我,那是制造犯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是百姓吗?再说了,你那灯,不是早就被那晚的风吹灭了吗?”
龙明瑒盯着祝雪凝瞧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孑然一身地在外闯荡五年。
但凭这张嘴,就能喝退无数的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