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话,莫名其妙。
不知是真的想要,或只是一句玩笑。
总有些人,心惊肉跳。
明明是爱的信号,却故作冷漠腔调。
听闻这样的一句话,一直静默的黎老夫人开了口。
“皇上,”略带惊恐,“您是想要废弃王爷的妃子吗?”
不等龙明珺回答,黎老夫人继续,“恕老妇直言,自南瑆开国以来,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
“朕是皇帝,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随后,定定地看着黎老夫人。
“黎太妃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还是回避的好。”
“事关犬子终身大事,老妇不得不出言,还请皇上恕罪。”
龙明珺刚要训斥,忽然被祝雪凝打断。
“堂堂九五之尊,为难一介妇人,实在有失体统。”
“赫连雪竹,”龙明珺质问,“你与黎太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祝雪凝一本正经地回答,“婆媳关系。”
身份是转换了,可这脾气秉性是一点也没变。
尤其是这口舌,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明珺哑然,众目睽睽之下,竟与一个小小女子僵持不下。
真是,有损龙颜。
他不愿在这深山老林与她对峙下去,可是他的话都说出去了,君无戏言,总得有个收场。
“就这个条件,”龙明珺下了旨意,“你若答应,朕自当酌情。你若不应,朕依律执行。”
祝雪凝半眯着眼睛,将数道寒光,隐射在龙明珺的脸上。
龙明珺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皇上非要如此,”祝雪凝冷漠地开口,“那我就只好得罪了。”
用脚背勾起散落在地的剑,捡起直奔龙明珺而去。
一个人影闪现,祝雪凝不得不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勇者无畏。
“雪儿!”黎老夫人和邢瀚海同时喊出声。
“雪儿,”黎老夫人伸手,“莫要冲动!”
邢瀚海拉住祝雪凝的衣摆,“雪儿,不可,不可……”
祝雪凝收剑,并没有看龙明瑒一眼。
转身,“笑伯伯,咱不用求他。”
去扶邢瀚海,“我带你回家。”
邢瀚海摆手,“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赫连雪竹,”龙明珺将龙明瑒推开,“你的胆子是真大。”
祝雪凝立正,直视他,“当一个人可以舍出命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惧怕了。”
“哈哈……”龙明珺突然大笑起来。
这豪放的笑声,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罢了,”龙明珺抖了抖衣袖,“既然灵韵公主不愿,朕也不好勉强。”
语气有所缓和,“你方才的承诺,可还作数?”
祝雪凝斩钉截铁,“赫连雪竹,说话算数。”
“好,”龙明珺一拍巴掌,“那就按你所说,还望灵韵公主切莫食言。”
“至于邢瀚海的命嘛,”龙明珺勾唇,“朕就不要了。”
“她的女儿和家仆,”顿了一下继续道:“也一并放了吧。”
祝雪凝欣喜,“赫连雪竹谢过皇上,今日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呼……
可算是,保住了……
“邢瀚海,朕会对外宣称你突发疾病回乡医治了。”
“只不过,”龙明珺打趣道:“你又得隐姓埋名,离乡背井了。”
“皇上能留微臣及家人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邢瀚海叩首,“微臣谢主隆恩……”
“今日发生的事,任何人不许对外透露半字。”龙明珺喝令,“否则,当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齐刷刷回应,“是!”
“站了这么久,朕都饿了。”龙明珺淡笑。
“高进,”挥手示意,“咱们走!”
高进战战兢兢地应是,心里想着,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这可是叛乱哪!
果然皇上的心思,最难捉摸。
伴君如伴虎哇!
“七弟,”龙明珺眼神一瞟,“你就留下来,处理家事吧。”
龙明瑒抱拳,“臣弟遵旨。”
呼呼啦啦的一堆人,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中。
祝雪凝赶紧上前,将邢瀚海扶起。
“笑伯伯,”急切地打量,“您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没有,”邢瀚海笑着摆手,“无妨。”
“你走开!”邢雨姗一把将祝雪凝推开。
“姗儿,不可鲁莽。”邢瀚海训斥。
“爹,”邢雨姗催促,“皇上好不容易放过了咱们,咱们快点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上路吧。”
“姗儿,”邢瀚海叹气,“走不得呀……”
“怎么?”邢雨姗满脸疑惑,“皇上不是亲口答应饶过咱们的性命了吗?”
“皇上是那么说了,可爹却不能那么做。”
“姗儿不懂。”
“自古以来,谋反都是诛九族的死罪。任何人,都躲不过。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皇上没杀我们呀。”
“皇上这么做,一来,是彰显他的仁慈,好留一个宽待下臣的好名声。二来,是给那些有反叛心思的人一个震慑。他不动声色地步入圈套,也不过是将计就计。无论是谁,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可是,他不是说,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这世上啊,哪有不透风的墙。单看这风,想不想透罢了。”
“那这么说,咱们还是得死?”
“不不,只需爹爹一个人的命就可以了。若是都死了,到了皇上那里‘以死谢罪’,就变成了‘以死要挟’。”
“都死了,还能要挟到谁呢?”
“与咱们相关的,总有活着的人哪。”
邢瀚海说完,冲着祝雪凝笑了笑。
祝雪凝鼻子一酸,“笑伯伯……”
邢雨姗狠狠地瞪了祝雪凝一眼,“我不管,爹,咱回家。”
邢瀚海抬手,摸了摸邢雨姗的头,“甭管怎么说,爹亲眼看见你嫁人了。”
“你有了归宿,爹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邢雨姗心虚地瞄了龙明瑒一眼,“爹,王爷他……”
“爹知道,”邢瀚海打断她的话,“即便真心微量,至少是衣食无忧的。”
祝雪凝在心里嘀咕,真心微量?
她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吗?
嗯,看来笑伯伯为了撇清关系,只好心口不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