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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妈。”

“乖怪嘞,这都景儿啦?赶快洗喽都睡。”

“嗯。”苟雪看着已经熄灯的筒型楼,回到自己屋,双眼在黑暗中依然兴奋的闪着光芒。

“我们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她自言自语道:

“明天戴日长说带我去见他母亲,他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不知道能不能中意我呢?!……算了,赶紧睡,别整出个黑眼圈。”

“对了,还得诵经呢?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

丁亥年 己酉月 壬子日(周六)

值神 司命(黄道日)

一大早便随戴日长出门的苟雪,都坐了好一会儿车了还是哈欠连天的。

“我好困,一会儿见你母亲,打着哈欠也太失礼了,我再睡一会儿呀。”

“没事的。其实我带你去的地方是墓地。”男人一脸平静的看着车外的路面。

“墓地???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去见你母亲?”

“小雪,抱歉。才告诉你,我母亲多年前就去世了。你,会介意吗?”其实说出这些后,戴日长的心是提起来的,虽然他假装镇定,可是他不经意加重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不会。”嘴里说着不介意,苟雪的心里却猛然间松了口气,她以为,她以为的丑女要见婆婆的戏码没有机会上演了!做了一夜心理建设的苟雪表示自己这一夜好冤枉啊!!!

这个戴日长!为啥不早说,它这一点真的讨厌o?o上圆通寺那次是这样,突然给他表弟拉来和她相亲亦是!这次是第三次了。

苟雪气鼓鼓的抱着胸,脸色难得的阴沉起来。

不明就里的戴日长看到她这样,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难道她介意??一想到这里,男人不禁心里一阵难受。车子开的都没有平时稳了。

又过了半小时车程,两个人始终各自沉默。

就在快到墓园大门的不远处,戴日长突然停下了车子:

“你最后想清楚,要不要进去。”男人有些冰冷地语气像在下最后通牒。

“都到这里了,肯定要进去。”苟雪也用凉凉的语气回复。

“带着情绪去见亡人是很不尊重的。不管怎么说那是我最重要的人。”

“……”苟雪生气归生气,但她也不是不分场合的。想了一下,是啊,自己是不高兴他每次都先斩后奏的做法,又不是介意来墓地看望他母亲。她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省的在两个人心里落下疙瘩。

“你误会了,日长,我不是介意到墓地看望伯母。只是……只是对你好几次都不提前说明情况的做法,心里不舒服而已。”苟雪平静的又接着说:

“可能以前你有你的考量,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戴日长也不是个傻大个,死脑筋,他很快便明白了苟雪所指的是什么。看来这次是自己心胸狭窄了。

“两个性别,性格,年龄,经历等等都不相同的人,决定长期相处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你说的问题,我下次会注意的。”戴日长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表情。

——

虽然男人已经表明态度,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不过,苟雪可不会简单揭过这一篇。她在心里暗暗的想,有机会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也不是睚眦必报,就是平衡一下心里。???

“走吧。”戴日长从车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菊花,装好袋子的扫帚抹布。喊起了女孩。

“等等,不拿香烛,黄纸吗?”

“今天不是祭祀扫墓的日子,不用带。”

“哦,知道了。你可以多给我讲讲伯母吗?”

“好。”

——

戴日长的母亲姓肖,严格说起来也不是这里的当地民族。是打仗的时候举家迁徙过这里讨生活的。后来慢慢在这里安了家。

在响应国家做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里,和戴父分在了一个生产队。那个年代物质的匮乏,很多到了年纪的男男女女,由于各种原因简单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的父母也在这样的背景下,走到了一起。可才有了他。就遇到1978年知青的请愿返城事件,他本来家在b市的父亲顺势回了家乡。而刚生产不久,身体本就不好的母亲,不得已带着他留在了K市。

幸福的样子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他和母亲苦苦等待父亲的消息,不料一年以后母亲竟等到了丈夫再婚的消息。她母亲没有多做纠缠,从一开始就知道男方条件比她好,只是本就孱弱的身体每况愈下。

后来死了心,经人介绍为了孩子选择了再嫁,只是没想到命运坎坷,他的继父是个瘾君子,时常把家里折腾亏空不说,还会动手家暴。

那段日子,对戴日长来说就是地狱般的存在。他不止一次怨恨继父,但他更无法原谅的是他亲生父亲,那个抛妻弃子的人。

最终母亲抗不过命运的捉弄,撒手离世,他成了一个人,也是那个时候,有一次被继父责打时碰到了妙慧师父,才有了一段较为安稳的生活。

天理昭彰,因果轮回。他远在b市的父亲,再婚多年竟一直无法拥有孩子,才又想起他,也把他接到了那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只是心怀怨恨,叛逆的男孩随着年龄的增大,还是选择回到了K市。他父亲为了所谓的赎罪,亦或是唯一的子嗣也一起调到了这边。

“这就是全部。”戴日长低垂着眼睑,手不停地擦拭着墓碑,机械的语调像是诉说别人的故事。

苟雪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初次相亲时,听到他说父母是公务员时,一直以为他家里条件比她好,戴日长地气质又出众,觉得他总有种高她一头的感觉。而……

她心里没来由的被一阵挤压,眼眶顿时湿润。再看向男人突然觉得他那样可怜,和他比起来,自己童年吃的苦受得罪,仿佛不值一提……

女孩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默默地抱住男子。

在心里郑重地说:肖伯母。你安息吧。日长以后我会代你好好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