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荇其实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以楚郡的身份，加上刘家的势力，这点钱筹的还是容易的。
这也是他另辟蹊径的原因。
路上，顾南荇一直和小白低头商量接下来的事。
因为他给小白安排了重要的事。
马车上，洛九宸看着低头凑在一起的两人，双拳紧握。
指甲嵌入到肉里，传来一阵疼痛。
靠着这点痛，洛九宸保持着理智。
此时长安大街的十字路口，已经搭好了台子。
上面靠边缘的位置，还摆了一个琴案。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顾南荇和小白上了台。
两人皆身披月白色的狐皮斗篷。
顾南荇是偏美艳的长相。
小白则俊俏灵动。
两人一站在上面，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停留。
顾南荇坐在琴案后，调了调音。
曲调顺着琴弦缓缓流淌而出。
是《大悲咒》。
这曲子也是顾南荇谨慎斟酌的。
这样的场合，肯定不能弹那些情爱意浓的曲子。
想来想去，还是《大悲咒》最适合。
顾南荇冲着小白微微点头。
小白站在中间，对着人群。
“各位父老乡亲们，天山雪崩，西北牧民受灾的消息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今天，我和大家说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小白没有一上来就说要百姓捐款，而是先说起了西北的灾情。
他也不是瞎说，他透过系统正看着受灾地区的情况。
他只是把他看到的说出来。
“天山雪崩之后，牧民住的地方都被压塌了，他们现在无家可归，顶着寒风找能避寒的地方。”
“路边到处都是饿死和冻死的老人，孩子。”
“有的人只是累了，想睡一觉，就被活活冻死了。”
“西北的二十万驻军，有十万已经往那边赶了。”
“但是冬天军需补充不及时，我们的士兵现在每天只吃一顿饭。”
“他们很多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很多士兵吃饭都尽量少吃，为了给灾民省出点干粮。”
……
琴音在京城的上方回旋。
小白的声音不大，但是附近的每个人都能听清。
随着小白的诉说，很多人一边驻足，一边抬起袖子擦眼泪。
尤其是中年妇人，为人母的人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三五个人在一起，抱在一起哭。
小白此时也红了眼眶，说话声音带着哽咽。
这些景象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他更清楚，真实的情况比他讲的还要凄惨。
“我家还有粮食，怎么给他们？”
“我家是开裁缝铺的，我现在就缝棉衣，能不能送去啊？”
百姓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吃不饱，我们有粮食。
他们穿不暖，我们给送衣服。
其他人也喊着，“怎么能帮帮他们。”
小白见差不多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们奉皇命筹集赈灾的银两。”
话音刚落，就有人高喊，“我捐，我捐二十两，不，三十两。”
接着，高台就被围住了。
所有围观的人争相恐后的捐钱。
洛九宸忽然跳上高台，扬声说道：
“众位，我是镇南侯洛九宸。大家排好队，这次的捐款我们要登记造册。”
“册子会直接送去太庙供奉，永世享皇室香火。”
“普通百姓和商户，最多捐款不得超过两千两。”
“所有筹到的银钱，本侯都会派专人亲自送去西北，保证每一钱银子，都用在西北。”
“若是有私自占用挪用的行为，不管是谁，都立斩不怠。”
这下围着的百姓可炸开了锅了。
不说别的，账册送到太庙，享受皇室的香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还规定了最多只能捐两千两，朝廷是真的为他们考虑啊。
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给，他越要给。
比你开口要的，给的还要多。
很多人当即决定捐两千两。
有些颇有家财的人家，还决定家里每人都捐两千两，那不是家里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出现在太庙？
今日的京城还飘着雪花。
琴音一直未停。
捐款的队伍排了很长，分了三个队伍，依然排到了几里地之外。
小白已经不用说话了，百姓们口口相传。
洛九宸没看捐款的队伍，甚至没问收上来多少钱。
他正担心地看着顾南荇。
此时，顾南荇已经连着弹了两个时辰了。
耳朵和手已经冻的通红，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之前顾南荇想出这个主意，还有争胜的心。
此时，却只剩下对百姓的怜悯了。
小白看到的那些景象，他在系统里也看见了。
顾南荇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
他不是不想停，而是已经没意识要停下了。
徐江走到洛九宸身边。
“侯爷，清点了这两个时辰的账目，一共筹集到了五百二十万两。银子和账册，需要侯爷亲自送到宫里。”
洛九宸半晌没动，也没开口，就看着顾南荇。
“我去叫他。”
他想去让顾南荇停下。
这么下去，他怕人要冻坏了。
小白一把拽住人，“现在不行，现在不能动他。”
顾南荇明显已经进入到一个忘我的境界了，这个时候叫醒人，对顾南荇的修行极为不利。
还不如让他沉醉在里面，肉体上的伤痛总归是小事。
修行到他们这个程度，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你先进宫，我让人在他身边再添几个暖炉。”楚离低声和洛九宸商议。
洛九宸思忖了片刻，同意了楚离的提议。
带着银两和账册匆匆进宫。
御书房内，楚郡和几位赈灾的大臣正在说自己一晚上的成果。
听说洛九宸来了，楚郡还沾沾自喜。
他们应该还没想出办法吧？
洛九宸行礼之后，把今日长安大街的事情说了。
又递上了账册。
“皇上，银子还在外面，户部直接接管么？”
宣武帝，众大臣，还有楚郡此时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五百多万两啊。
可不是小数目。
还只是两个时辰。
而且账册上姓名和款项都写的明明白白的，外面也是真金白银，不可能造假。
户部尚书看着账册眼睛都放光，这赈灾可把他折磨坏了，这回好了，救命的钱啊。
楚郡率先开口。
“顾南荇这是青楼卖笑么？靠卖艺卖笑筹来的钱，算什么本事？”
洛九宸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楚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