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荇正前后屋喊呢，没喊出来洛九宸，倒是把邻居喊出来了。
邻居是一对老夫妻，都六十多岁了。
“南荇，你喊什么呢？大点声。”出来的是个老爷子，顾南荇要叫一声张爷爷。
老爷子耳背，顾南荇就走近了些，喊道：“找昨天我带回来的那个人，张爷爷您看见了？”
老爷子没说话，指了指东面。
顾南荇心里咯噔一下，东面是小月河，小月河再往那边就是大片的农田了。
他吓得连忙往河边跑，要是开局师尊就被淹死了，那可真是玩儿大了。
顾南荇跑出院子，拐个弯往河边跑去。
到了河边就看见了洛九宸。
还好，人还活着。
洛九宸背对着他，看向河对岸的方向，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顾南荇见他站的地方离河已经非常近了，就大声喊道。
“阿宸，快回来，危险。”
洛九宸转头的瞬间，掩饰住眼里的一闪而逝的慌乱，然后忽然坐在了地上。
顾南荇吓得连忙跑过去。
洛九宸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傻笑，手里还拿着两个鸭蛋。
顾南荇急慌慌地看他有没有受伤。
还好，就是坐了一屁股泥。
“怎么摔了？疼么？”
洛九宸：……
他很想说，要不是顾南荇在后面一嗓子，他能慌么？
他当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馅，就一门心思想证明自己是傻子。
急中生智，让自己摔的坐地上了。
但是饶是这样，他都没舍得摔了那两个鸭蛋。
洛九宸傻笑着，献宝一样的把鸭蛋递给顾南荇。
顾南荇一怔，这附近也没野鸭子，应该是谁家放鸭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蛋。
但是放鸭子的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这鸭蛋倒是可以拿回去吃了。
顾南荇接过鸭蛋，踹到兜里。
又伸手揉了揉洛九宸的头，“阿宸真能干，一大早上就能出来捡鸭蛋了。”
说着，又拉起洛九宸的手，把人拽起来。
屁股上的泥水顺着裤子往下淌。
顾南荇也没松手，一直拽着他回家，路上还跟他说，“哥哥今天上山打到鸡了，还换了粮食，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回到家之后，顾南荇给他找了条干净的裤子，帮他换上，又把那条都是泥的裤子泡在了盆里。
经历过让人帮忙洗澡的洛九宸，一夜之间心理承受能力大了许多。
对于顾南荇帮他换裤子，已经不觉得怎么样了。
顾南荇让他在院子里玩儿，他则烧了开水，把鸡杀了。
锅里煮着大米粥，院子里，顾南荇正在收拾鸡毛。
洛九宸就蹲在边上玩儿鸡毛。
怎么玩儿也是不会的，只知道在地上画圈，时不时的揪两下。
很快，一只鸡就收拾干净了，锅里的粥也煮的粘稠了。
顾南荇把鸡胸脯上的肉切下来一块，用刀剁的碎碎的，又细细的切了嫩绿的白菜。
鸡肉茸滑到锅里，用筷子散开，再把切碎的白菜放进去。
这次顾南荇学聪明了，一点点放盐，放一点，尝一尝。
鸡蛋和鸭蛋他没做，想等到鸡肉吃完了再吃。
做好的粥端上桌，顾南荇又去喊洛九宸吃饭。
还没坐下，洛九宸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天这顿饭，和昨天晚上的比，看起来可好多了。
顾南荇笑着对洛九宸说道：“快吃吧，今天的不咸。”
洛九宸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然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今天倒不是为了掩饰，而是真的饿了。
昨天晚上的玉米糊又难吃又不顶饿，今天早上的大米鸡肉粥，简直能香死人。
顾南荇看着他吃的香，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慢点吃，锅里还有，吃完了我们去镇上，我带你去看大夫。”
洛九宸：……
嘴里的粥，忽然又不香了。
顾南荇心里琢磨给洛九宸看病的事，又琢磨怎么能快点赚些钱。
洛九宸则想，怎么能躲过这一劫。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早饭，顾南荇拽着洛九宸的手就要出门。
洛九宸坐在床上玩儿，怎么拽都不肯动。
后来，顾南荇好不容易把他拉到了院子里，他索性坐到了地上。
一脸呆滞，嘴角还流出了一点口水，但是就是不肯出门。
顾南荇忽然想起来，这样的人就要当几岁的孩子哄。
他是哄了，但是没哄好。
他又仔细回忆自己小时候，和师父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师父是怎么对他的。
答案呼之欲出。
打一顿。
顾南荇自然是舍不得打的，但是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他忽然板起了脸，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听话？再不听话我打你屁股了。”
正在垂着眼眸自己玩儿的洛九宸懵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顾南荇。
顾南荇见他这个反应，觉得办法奏效了。
马上把人拉起来，轻轻在洛九宸屁股上打了一下。
他自认为打的不重，和一般爹妈吓唬孩子差不多。
但是这一巴掌，对洛九宸来说不在于轻重。
而是耻辱。
那种无处诉说的耻辱，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打他屁股。
眼看着顾南荇还要再来一巴掌，他也不犟了，跟着顾南荇就往外走。
这样的耻辱，一次就好。
顾南荇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两人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和谐了。
去看大夫的路上，顾南荇怕他乱跑，就拉着他的手，给他介绍山，树，粮食。
跟教小孩子一样。
直到顾南荇指着远处的小麦叫韭菜的时候，洛九宸嘴角一阵抽搐。
他强忍着纠正他的冲动。
很快，两人就到了镇上的同安堂。
同安堂的李大夫，也是镇上唯一的大夫。
进去的时候，洛九宸还有点忐忑。
万一大夫说他没病，他是继续装，还是直接跑？
同安堂看病的人还不少，两人排了小半个时辰的队，才排到。
“大夫，您给我弟弟看看，他这个脑子是怎么回事？”
顾南荇把洛九宸按着坐到椅子上，又抓着他的手腕放到诊脉的桌上。
李大夫手指探了上去，又沉吟了半晌。
“他之前是不是磕到过脑袋？”
“这是把脑袋里面磕坏了，难治啊。”
“不过……老夫倒是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