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璇回视着郑老夫人。
“外婆。”
她开了口，清灵的嗓音如涓涓流水，很能安抚人心，郑老夫人本来提起的心，奇迹的被她抚平，笑着回应，“嗯，外婆在。”
这一声外婆，她等了许久。
“您问我为什么只有妈妈年轻时的照片？那是因为她很早就没了。”
就在郑老夫人刚放下心时，林晗璇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在她心里炸开，可没等她做出反应，林晗璇又继续道：“但妈妈在世时，收养她的外公外婆很爱她，是把她当成小公主来疼的，而她生的我也很爱她，每天她忙回来都会缠着她，对她亲亲，对她说很爱她，所以她不缺爱。”
就算是林世旭这种人渣，为了哄骗母亲把公司交给他，都是费心的给她营造一种非她不可的氛围，所以直到她死，都不知道是自己丈夫害死的。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是带着恨离开的。
郑老夫人听到她的小女儿被收养后没有缺爱，心里的那股难受果然消了点。
找孩子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做好人已经没的准备，之所以坚持，无非是打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
国人都有入土为安的习俗，她同样如此。
所以现在听到林晗璇说人早没了，她虽然难受，但因为小女儿留下后代，她又觉得能扛得住。
她没能给小女儿的爱，还要转移到她的后代上，所以这具苍老的身体绝对不能出事了。
“晗璇，你妈是因为生重病没的吗？”
她拉过林晗璇的手，哑声道。
林晗璇不想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找的是灭绝人性的人渣，所以只得含糊道：“意外没的。”
意外没的？
郑老夫人心里一颤，浑浊的眼弥漫了红意。
“你妈妈出意外，受的罪多不多？”
她颤声问道。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被撞的倒在血泊里，又在医院痛苦挣扎许久才没的，她这心就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闷疼的不行。
对，她把意外自动带入了车祸。
林晗璇懂她的意思，摇头：“外婆，妈妈临没时挺快的，不算太痛苦。”
林世旭和林菀雨联手给她母亲下的药，只是让母亲身体渐渐变差，但要说多痛苦是没有的，要不然早就引起母亲的怀疑了。
除了毒性激烈到一定程度，彻底爆发那刻，人才会体验到疼，但时间不算很长，所以母亲生前不算太痛苦。
要真的很疼，她就不会让林菀雨那么轻松的死了。
“晗璇，真的？”
郑老夫人再次确认。
林晗璇坦荡的看着她，“外婆，我从不骗人。”
得到她的肯定，老人家的心里果然好受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
她重复着这句话。
“晗璇，你妈现在葬哪里？”
她拿帕子擦了擦泪，问道。
“我妈和外公外婆葬在了t城的嵩山公墓。”
林晗璇说了地址。
郑老夫人记下了这个地址。
“晗璇，今天有空陪外婆去趟t城吗？我想去看看你妈。”
她拉过林晗璇的手，问道。
别怪她太心急，而是太多年没有见过小女儿了，就算已经天人永隔，她也想去她墓地前见见。
她有太多话，想跟小女儿说了。
林晗璇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反手搭在了郑老夫人的脉搏上。
她先给老人家把个脉先，看她的身体适不适合现在飞机过去。
等诊完，林晗璇脸色稍缓。
老人家的身体差归差，但还是能坐飞机的。
“外婆，今天我先给您施针放血，再搭上中药调养，让您好好的睡一晚，这样养精蓄锐后，您坐飞机过去不累。”
林晗璇道。
“好，都依你。”
就算不知道林晗璇就是绯雨，冲她是外孙女这点，郑老夫人都会无条件的信她。
尽管她心里并不觉得，林晗璇能一下子就让她一整晚都睡得好。
从小女儿失踪后，睡眠差就一直困扰着她，找了很多好医生看都没用。
林晗璇拿出了随身带的医药箱，笑：“外婆，现在开始可以吗？”
“好。”
郑老夫人非常顺着她。
“舅舅，麻烦你们带孩子出去玩吧。”
林晗璇对郑逸东道。
既然结果都出来了，自然而然是要改口的。
郑逸东被这一声“舅舅”叫的有点飘飘然的，别说是叫带孩子出去了，就是让去上刀山火海，他都觉得是愿意的。
“好。”
他刚应下，就见郑窈窈等围了过来，他们七嘴八舌的让林晗璇叫哥哥，弟弟和妹妹。
总不能舅舅都叫了，不叫他们吧？
“行了，你们，别闹晗璇，等她给你们奶奶看病完再说。”
郑逸东走过去，每人敲一下道。
最后在他的威压下，大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等门重新被关上，郑老夫人欣慰道：“晗璇，他们很喜欢你。”
她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小女儿被家里后代，现在人没了，后代被疼爱也行。
林晗璇打开医药箱：“我知道。”
要不是感受到郑家真心的喜爱，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认了他们。
林世旭的无良，让她心底是渴望有个家的。
郑家的出现，满足了她对家的幻想。
她不求家有多大富大贵，但她遇到事，绝对是无条件护着她，而不是像林世旭和林晗韵一样，专门背后捅她刀。
她拿出了针具，细无巨细的消毒，让郑老夫人脱衣服背躺床上。
今天主要后身和头部施针。
郑老夫人听话照做。
林晗璇落针，她闲聊：“晗璇，你妈就生你一个吗？”
她就是想了解小女儿留了几个后代。
林晗璇的手顿了顿。
“没有，我还有一个妹妹。”
她继续落针，淡道。
林晗韵存在这件事，老夫人迟早会知道，与其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告知，还不如她来说。
至于她知道后，会不会觉得她蛇蝎心肠，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
大不了，这门亲她不认了。
她不会要觉得她毒的亲人。
郑老夫人眼里一亮，急问：“你妹妹现在在哪，t城吗？也跟你一样学医的？和你长得像不像？”
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有十万个为什么。
林晗璇手上不停，语气更淡了，“她被我弄毁容进牢里了，听我的人说，她现在的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可能再过不久要转精神病院。”
“你说什么？”
郑老夫人惊的要坐起来，被林晗璇眼疾手快的压住了，“外婆，我在施针，别乱动。”
“……”
她老人家只好僵着身躺回去，但被挑起的情绪迟迟没稳回去。
今天的她就跟过山车一样，这情绪忽高忽低的，要不是心脏还算好，都得心梗。
“晗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尽量语气平静道。
林晗璇面相好，不太像是容不下亲妹的人，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所以她要知道前因后果后，再决定怎么看待她这外孙女。
林晗璇像说别人的事般，娓娓说了林晗韵对她做过的事。
认林世旭出轨对象为母，也一并说了。
至于知道母亲被算计害死一事，她特意隐瞒，不想让郑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于慢性毒药。
“这混账东西！”
郑老夫人听完，气的大骂林晗韵，“我郑家没有算计亲人的狼心狗肺。”
她小女儿心地那么善良，这小外孙女肯定是随了她渣爹的基因，要不然骨子里不可能那么的坏。
“晗璇，你不是说你妈在世时很幸福的吗？”
骂完林晗韵，她又记起了林晗璇的话，道。
林世旭婚姻存续期出轨，她女儿哪来的幸福可言？
“外婆，有养父母爱她，有我爱她，她还不幸福吗？”
林晗璇不答反问。
林世旭这种渣滓的爱，她母亲不屑要，她也觉得脏的很。
郑老夫人觉得有道理的很。
“晗璇，你说得对，是我想法狭隘了。”
老人家改口。
“你父亲……不，应该是那人渣，他现在如何了？”
她问起了林世旭。
总不能亲妹都被毁容了，却放过人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