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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公一路紧赶慢赶,路上还是遇到了好几次截杀。

所幸季云斐和他的队伍格外的给力,以少数人受伤的代价护着陶公公进了京都。

季云斐他们被陶公公安置在驿站,犯人被送进了天牢。

得到派出去的人全数被俘的消息,几乎每一家都试图派人杀人灭口,在这样一轮一轮猛烈的攻击下,那些犯人只死了两个,他们负责押运的人一个都没有死。

这样的战绩放到哪里都是值得骄傲的,也让陶公公对季云斐更加刮目相看了。

当陶公公带着那些人的供词站到了皇帝面前后,皇帝整个人如同个一头暴怒的狮子。

“混蛋,都是混蛋。他们是不是都当朕死了。他们哪个不知道为什么朕要派曾庆去西芦县,还敢往那里伸手?”

皇帝把那叠供词拍在御案上,手掌在上面拍的啪啪响,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陶公公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皇上息怒。”

“息怒,怎么息怒,这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这么多人去个西芦县,被人一网打尽,那是有多废物啊!”皇帝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一口,似乎想要把胸口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压下去。

陶公公垂着头,并没有回答。

这让他怎么回答,所以皇帝到底是在气这些人不该动手,还是在气这些人没有得手?

“这些人都是一夜之间抓的?”陶公公没有搭腔不代表皇帝愿意放过他。

皇帝自然也知道,事情涉及了两位皇子和湘王府,陶公公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的,只好换了话头。

“是,这些都是一夜之间落网的。”陶公公点点头,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就算他不说,那些黑衣人现在都被吓破了胆,简直是有问必答。

皇帝冷哼一声,“倒是小看了那个顾家丫头,一夜之间抓了一百来人,那她要动用了多少人?”

皇帝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疯,可是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不可能一点重点也抓不到。

这些人能被他们的主子派去执行任务,手上的功夫能弱到哪里去?

更何况还有他那蠢儿子的虎卫,听说排名前五十的去了三十个,算得上精英尽出了,如今被人一网打尽,等于直接拔了大皇子的虎牙。

皇帝想想就知道大皇子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听说是郡主找到了丢失的赃款,特地派人去护送那些银钱要走水路送到去年水灾受灾的地方,重铸堤坝的。”陶公公垂着手回答 道。

皇帝哼了一声,“你这话是那顾家丫头准备拿来堵我的说辞吧。我就问你自己信不信?”

陶公公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恰到好处的笑脸。“皇上既然知道何必为难老奴,郡主说的合情合理,老奴也并未发现别的可疑之处。”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可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觉得是不是这个丫头布局的?”

“不像。”陶公公摇摇头,“皇上也才得到消息要彻查贪污一事,这些银子才上路,郡主远在尧山郡,没有时间提前布置。”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一次发现赈灾的银两被贪污,也是误打误撞。

并不是皇子们所想的有人检举揭发,而是皇帝在派人查别的案子的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才想要查一查去年赈灾的情况。

没想到查案的时候,露出了些许风声,让大皇子如同惊弓之鸟般,草草的定下了嫁祸三皇子的计谋。

他虽然是这样问陶公公,可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大多是正巧被顾星安给撞上了。

若这丫头真的能把这笔银钱花到他们应该花的地方,他也不介意她带着人到处跑,还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了。

“这次去可有见到五皇子?”皇上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陶公公却是摇摇头,“这一趟郡主似乎是追杀一批想要闯入沧源府暗杀她的黑衣人才出了尧山郡,如此危险的情况,自然是不适合带着五皇子的。”

“哦,朕的儿子真是好样的,追杀自己的兄弟如此勤勉,若是这些功夫肯放在别的地方,朕说不定早就定下太子了。”皇帝眸光深邃,对于会去刺杀顾星安的人,他心知肚明。

陶公公又是低下头不敢回话,搞的皇帝突然又没了讨论的兴趣。

“把那些人杀了,给他们送回去。他们最好能明白朕的意思。”皇帝无趣的摆摆手,都是自己的儿子,他要怎么发,只能警告他们不要再私下搞那么多小动作,他们老子心里明镜儿似的。

陶公公领命下去安排了,这样的事,他只要交代下去即可,是不需要他亲自盯着的。

等到陶公公回到慈宁宫,小喜子公公已经给早早的等在慈宁宫门口了。

“师傅,您回来了,皇上可有为难您?”小喜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陶公公的表情,生怕皇帝震怒给他师傅吃了挂落。

陶公公慢悠悠的往住处走,“皇帝心里清楚,我又不曾参与其中,这是沾不上我的边。”

“我们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皇子们和湘王那边怕是要记恨上我们。”小喜子有些唏嘘。

陶公公摆摆手,“我们效忠的是皇上,他们怎么想的,无需在意。”

前些年,皇子们轮流不断的拉拢,一个都没有成功过。

这些年,他和老海退居深宫,原本以为淡出这些皇子的视线了。

结果跑了一趟西芦县,估计又要被他们盯上了。

“小喜子,你可想出宫去看一看?”陶公公突然停下脚步,问小喜子。

小喜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师傅,“可是师傅,我们不是刚刚回宫吗?”

“我是说,我送你出宫,去伺候五皇子,你可愿意?”陶公公真心不想同那些皇子们周旋。

这些年在京都,几位皇子的脾性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倒是这次见的抚远郡主和她的手下,若是此事能够谋划成功,倒不失为一条退路。

老了老了,他和老海早就没了从前的年少意气,只想安稳的过完为数不多的年月。

“阿,这,去五皇子那边,皇上会同意吗?”小喜子咽了口口水,那个张七怪吓人的,虽然这一路与季云斐他们相处下来,还挺愉快的,但是他从十几岁拜师开始,就没再离开过师傅的身边,嘤嘤嘤,他害怕阿!

陶公公看到徒弟一脸胆怯的模样,怒其不争。

“这样的好差事,可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要细细的谋划,还未必能成功。师傅也就是先问问你,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你可愿意?”

小喜子纠结的了半晌,最后还是低声点头答应。

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安排,可是师傅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他这个既得利益者不能拒绝。

陶公公见他答应,脚下步子一转,他要和老海去商量商量如何运作才能在不引起皇帝反感的前提下把人送过去。

大皇子脸色发黑的看着他书房门口摆着的几十具尸体,胸口剧烈起伏。

身边的下人们不认得这些人,他还能不认得吗?

他派出去的虎卫全军覆没,还让人把尸体给送回来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派去的三十个虎卫是他能调动的最大数量的精锐,还把虎一给搭上了。

光看着这一网打尽的架势,就知道双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把人弄死送回来的是他父皇。

昨日陶公公毫不避讳的带着人公然走街串巷押入天牢的时候,人还是活的,现在就已经没声没息的躺在他面前了。

若说不是他父皇给他的警告,他很难想象京都会有什么样的势力能做到这样无声的警告他。

他万万没想到,他破釜沉舟的举动,正好撞到了陶公公的手里,还亲自把证据给他送回来了。

万幸的是,父皇看样子已经给查出他贪墨赈灾银两的事情,却还没给他什么处罚,只是默默的警告他。

可见他这个大皇子在父皇眼中还是很重要的,并没有因为他犯了这样的错误就申饬他,让他在朝臣和百姓中失去声望。

只是可惜了,这次栽赃三弟的计划过于草率,才会在开始之前就打草惊蛇,没能成功的一举重创三皇子一党。

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手,居然一次就拿下了这么多势力。

难道是陶公公亲自动的手,他可不相信老二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大皇子又开始了他的头脑风暴和自我攻略。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中,三皇子的书房再次受到重创。

满地的狼藉,碎瓷片,各种摆件散落一地。

下人们好久都没有看到如此暴怒的三皇子了。

在他们眼中,三皇子的眼神是如同毒蛇般的印痕,即便是惹怒了他,也会把人带走,悄悄的处理掉。

像这样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发火,是从未有过的。

但是他们也都能理解,任谁一觉醒来,房门口摆着好几具尸体,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看看那其中一人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皮,一身血呼啦擦的,当场就让靠近的丫鬟护卫吐了一地。

“查!给我查!究竟是谁?”三皇子砸完了一屋子的纸墨笔砚,贵重摆件,才狠狠的喘了口气,对管家说。

管家顿了一下,并没有领命下去,”三皇子,这些都是我们派去西芦县的人,昨日被陶公公带回了京都,活着关进了天牢。“

三皇子把管家的话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管家的意思。

随即慢慢平缓着情绪,“你是说,这些尸体,是父皇在敲打我?”

管家可不敢跟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三皇子玩猜谜游戏,“这进了天牢,若是想弄死人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想要把这些尸体都弄出来,怕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三皇子的目光在管家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黑衣人身上,“那照你所说,大皇子府此时应该也不太平吧。”

管家忙低下头,“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只是大皇子府的虎卫虽然被抽调走了,但是依旧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要从里面传消息出来,还是要些时间的。”

“若真是如你所说,大哥这次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那批银两没栽赃到我头上,还把虎卫都折进去了。”三皇子的表情明显的阴转晴。

“若是消息属实,倒是件好事。尽快查实消息。顺便打探打探这次去西芦县的还有哪些人家。”

管家见三皇子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大松了一口气,三皇子这脾气,在他手下办差真的是每天都是提着脑袋在干活。

“皇上这次这么大的动作,只要是昨天被陶公公送回来的人,估计现在都躺在主家的院子里了,整个京都应该都动静不小,倒是不难查。”

三皇子嘴角微翘,比起大皇子的损失,他此刻简直称得上是喜出望外了。

“对了,那个曾庆,知道现在是谁的人吗?”

管家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糟糕,他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这曾庆背后的人定然不简单,光看陶公公送回来这么多人,却半点没影响到曾庆就看的出来,这次曾庆可是有了个很大的靠山了。”

管家对此也有些忧心,话一出口,三皇子的脸色又不好了。

虽然这次大皇子没有栽赃成功,可是让人往他封地这么明目张胆的扎钉子,还是过了皇帝的明路,就很让人不爽。

而且这次事发后,连曾庆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们都无从得知。

现在唯一知道西芦县情况的人,就是陶公公。

但是三皇子可不会傻的认为陶公公会告知他们真相,若非皇帝授意,陶公公和海公公就是茅厕里又臭又硬的两块石头,撬不出半点消息。

“再派人去西芦县探一探,莫要和曾庆的人起什么冲突。既然父皇要保他,我们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同父皇作对。”三皇子自知重新再掌控西芦县的希望渺茫,也只好慢慢图谋了,总不能为了一个西芦县,把这些人父皇对自己的好感都败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