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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靡和黎簇分别回房,昏暗的灯光下,阿靡站在打开的窗户边眺望,沙漠中没有灯光,远远看去一片昏暗,只能看到几座沙丘的虚影。

有微风拂过她尚且潮湿的长发,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明。

“凤凰纹身。”阿靡把这四个字在唇齿间碾磨咬碎,她是黑眼镜的徒弟,摇光的员工,自然知道这凤凰纹身代表着什么。

她原以为这客栈里的母子就是普通的沙漠强盗,但现在看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苏日格和嘎鲁都是汪家人,他们可能根本不是母子,嘎鲁也未必是傻子,而是汪家放在这沙漠里的暗桩。

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要真是这样,那这客栈里马上就要出现流血的一幕了,苏日格和嘎鲁都得被解决。

现在她明白了,黑眼镜根本不是让她来看戏的,而是让她来唱戏的。

从后援变先锋,这身份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又盘算起了此次任务的佣金,和黑眼镜五五分是不可能了,现在加大了工作量,起码是三七分,她七,黑眼镜三。

她在窗口站到头发完全干透之后,才打算关上了窗户回床上休息,可在她关窗的时候,隐约地她看到了有人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天色暗,但好在离得不远,阿靡认出了那个人是苏难的手下之一叶枭,令她有印象是因为这个人在吃饭的时候,看上去精神不济,而且说了一句喝水身上疼。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她有些奇怪,但未免节外生枝,她没有跟上去,只是目光一直跟着叶枭,对方并没有跑远,只是跑进了客栈边一个养骆驼的草棚里。

没过多久,阿靡就听到了微弱的、痛苦的哀鸣声,这下她越发好奇了,她带上了枪和刀,就从窗户翻了出去,直奔叶枭刚才进去的草棚。

临近草棚时,阿靡左手握紧了刀,右手按在腰后的枪上,浑身戒备,她放轻脚步靠近叶枭,却见对方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垛上。

她提高了戒心,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请君入瓮的陷阱,但人都已经走到这了,万万没有再掉头回去的说法。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逼近叶枭,并将匕首压在了他的脖颈上,以防止他忽然袭击。

但等她行云流水的做完了这一整套动作之后,叶枭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她不由皱眉,心里暗想:“难道这人死了?”

正想着,她抽出空余的另一只手放到了叶枭鼻子底下探查他呼吸,果然对方已经没有出气儿了,以防万一,她又谨慎的按向对方的脖颈,但已经没有脉搏跳动了。

阿靡退开叶枭,在他旁边蹲下,有些惊讶:“真死了!”

死人带来的阴森让四周更加可怖昏暗,阿靡并无任何慌乱,刀口舔血这些年,死人她见得多了,不差这么一个,她甚至借着清幽的月光,翻看叶枭的尸身,他左右胳膊上都是刀伤,耳廓上也有划痕,阿靡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哀鸣声,心下惊异,难道这哥们刚才是在自残?然后觉得不过瘾于是直接把自己解决了?

可是刀呢?

叶枭自残是用刀,可在他的左右阿靡并没有发现刀的影子,难道是他杀?

阿靡重新警惕起来,她拔出了腰间的枪,环顾四周,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回头那一刻是最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背后会不会站着一个人,或者是其他恐怖的东西。

但这些对阿靡来说都是小意思,她先向后挥刀,利刃带动她的上身向后旋转,然后立刻举枪警戒,但好在后面空无一人,接着她一边防备,一边继续找线索。

阿靡重新翻看了叶枭身上的刀伤,伤口极薄却很深,且四周发红,看上去像是被刀片割伤的,想到这阿靡试着捏开了叶枭的嘴巴,果然里头都被刀片划伤了。

看来,叶枭是吞刀自尽,这也难怪她刚才找不到刀在哪里。

可是叶枭为什么要自杀呢?

她回想刚才所有的细节,从叶枭从客栈里跑出去开始,到现在她发现叶枭的尸体,过程中她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那就说明叶枭不是被人引诱过来的,而是自己跑来的,可是为什么呢?

阿靡想不明白,干脆直接放弃,她在叶枭的尸体旁蹲了一会儿,两分钟后,她重新合起叶枭的嘴巴,给他拉好袖子,把现场还原成他死时的样子,然后又抓了一旁的干草把他掩了起来。

她决定装聋作哑,等明天其他人来发现叶枭的死亡,这样或许还可以借叶枭的死把苏日格和嘎鲁一网打尽。

心里定好了主意,阿靡便松快的站了起来,她沉了沉肩,冷漠的看了一眼被掩盖住的叶枭,打算回客栈去。

可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阿靡锐利的回头,再次举起枪来,第一反应是有人作祟,她已经确认叶枭死的透透的了,也不怕什么死人复生。

她往棚子里绕了一圈,期间呻吟声断断续续,她敏锐的察觉到呻吟声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难道这里有地窖?

果然,阿靡在叶枭尸体的对面发现了一块可以移动的木板。

她放轻动作把木板移开,然后一个倒挂金钩就把自己放了下去,里面点着一盏煤油灯,借着灯光一眼就能看全整个环境,这是一个低矮的空间,并不大,放着一些饲料和柴堆,还有一些装备,甚至还有一把枪。

而在柴堆的下方,阿靡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是昏迷不醒的马日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眼镜扔到了这里。

这下阿靡彻底舒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马日拉的脉搏,跳的还算有力,看来还是能活下去的。

想到刚才被这老家伙的呻吟声下了一跳,阿靡报复性的踹了马日拉两脚,边踹边愤愤道:“没事瞎哼哼什么!吓死老娘了!”

她并不打算把马日拉带出去,现在他和和上面死去的叶枭一样,成为了扳倒苏日格和嘎鲁的重要关键,她要等其他人来发现他们。

走之前,阿靡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枪,但最终也没有拿走。

她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间里,彻底放松之后,阿靡才发现她的后背都湿了,冰凉粘腻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自在。

她边脱衣服边小声抱怨:“这澡算是白洗了。”

尽管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可阿靡依旧睡的天昏地暗。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来自苏日格的一声尖叫。

她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第一反应是:发现的真快。

她伸着懒腰站在窗户边看着一群人凑热闹似的跑向草棚,然后又气冲冲的回来,接着所有人都被叫到了一楼大厅,她也不例外。

众人或坐或站的围在长桌旁,叶枭的死让他们人心惶惶,苏难和她的手下更是因为死的是自己人而怒火中烧。

苏难好歹还有点理智,但她的手下则显得非常浮躁。

吴邪作为尸体的查看人之一,非常有发言权,他做了三个推测,一是叶枭扛不住压力自裁,而是叶枭有精神问题,前两条都被苏难他们否定了,只有最后一条大家都颇为认同,那就是叶枭是被人下毒了,所以才会出现自残现象。

一旁的光头马老板认为如果叶枭是被下毒致死,那么凶手一定我就在人群之中,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么在没找出凶手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客栈半步。

人心浮躁,摄影团的王导最先按耐不住,艺术家通常都很桀骜:“我们干什么你管的着吗?”他语气冲,但底气不足,才起身想走,就被苏难的手下逼回了原位。

“坐下!”

苏难还客气些,愿意好声说话:“导演,请坐。”

王导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敢和一群亡命之徒硬碰硬。

所有人都被拘在桌边,苏难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阿靡身上,十五六个人,四个团队,每个团队的都有过发言,但唯独阿靡。

她不是他们的队员,众人对她的底细也不了解,说没有嫌疑是不可能的。

苏难看向阿靡的目光有些压迫感,她试探着开口:“米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靡脸上平静,甚至带着笑意,开口都是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确实不知道叶枭为什么会自杀,这一点她没有撒谎。

而且他们都没有证据,那么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有嫌疑,苏难没必要一直攻讦她,一时间整个大堂又陷入了沉默。

苏难从头推理,而阿靡悠哉悠哉的看着他们能推理出什么花样。

到客栈以来大家共同吃的东西都是女主人苏日格提供的饭和水,然后就是她给了叶枭的药和吴邪给马老板的药,除此之外,所有人在沙漠里也喝过同样的水,这样所有人都有下毒的嫌疑,众人依旧理不清思路。

没办法,众人只能一直耗在客栈里,时间已经一十一点半左右了,一大早就坐到现在,大家肚子都有饿,只能让苏日格倒些茶来。

嘎鲁跟着苏日格出去的时候,唱起了歌,但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词:“酒干倘卖无”。

众人都觉得这句歌词非常耳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只有黎簇开口问吴邪:“这歌是不是在哪听过?”

吴邪平静的说道:“马日拉唱过。”

马日拉是个酒虫,极爱酒,也经常会唱这首歌。

阿靡听到这,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难道这对母子已经知道了马日拉在他们地窖里?那之前为什么密而不发,反倒现在暴露出来了呢?

她不觉得嘎鲁是不小心把这句歌词暴露出来的,苏日格和他一定有其他谋划。

好戏就要正式开场了。

吴邪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茶水倒在了黎簇的袍子上,接着黎簇被冠以吓尿裤子的名头被吴邪以上厕所的理由送了出去。

阿靡看着黎簇一脸不情愿的哀怨,勾了勾嘴角,她不知道黎簇会不会发现地窖和昏迷的马日拉,但在黎簇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悄悄的向黎簇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

目光送走了黎簇,再转头,她刚好和吴邪视线相撞。

他的眼神中有戏谑和淡淡的认可,看来昨晚黎簇已经把苏日格身上有凤凰纹身的事情告诉他了。

那么他是不是也已经发现了地窖里的马日拉呢?

黎簇并没有让吴邪和阿靡失望,他发现了地窖,并且带出了昏迷不醒的马日拉和上个旅行团的装备,还有一把枪。

黎簇把马日拉放到地上:“这些是我在他们家地窖里发现的。”

接着他从腰后掏出了放在地窖里的枪,并把枪放到了吴邪面前。

事已至此,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客栈的老板娘苏日格。

马老板忽然发难,他一把拉住苏日格的手臂,恶狠狠的问道:“是不是你?”

苏日格依旧在装佯,她急切的解释道:“不是我,真不是我,这一定是个误会!”

黎簇也开口了:“那马日拉为什么会昏迷在你们家的地窖?”

接着吴邪拿起黎簇给他的枪:“那这把枪,也是在你家地窖里发现的,你总不能说枪也和你没关系吧?”

苏日格一直在找借口解释,但她说的话却漏洞百出,阿靡心里疑惑,这也不像一个人训练有素的汪家人啊。

苏日格的话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暴露自己,她似乎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为的是什么保全她那个“傻儿子”吗?

吴邪在苏日格的话里听出来她应该还有一把枪,而苏难直接从她身上掏出枪对着她。

至此苏日格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枪是我的,旅行团也是被我打劫杀害的,你杀了我吧!”

这下阿靡终于能确定她和嘎鲁是决定弃车保帅,苏日格想用自己的命保全嘎鲁。

“杀不杀你,警察说了算。”一旁的吴邪忽然开口。

还有枪顶着苏日格脑门的苏难一脸疑惑,阿靡也很惊讶的看向吴邪。

感情这吴邪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呀!

有他这句话打岔,苏难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想再审一审苏日格,没想到苏日格忽然夺枪,虽然被苏难打到,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苏日格性格刚烈,直接撞在柱子上自杀了。

鲜血淋漓,血溅在了柱子上,苏日格也毫无生机的倒下了。

至此阿靡终于确定了苏日格弃车保帅的目的。

众人都被苏日格的血腥举动惊呆了,几个摄影团的女孩子更是被吓的愣在了原地。

被阿靡判定为更本不是傻子的嘎鲁忽然跑了出来,跪在苏日格的尸体旁大哭。

阿靡眯了眯眼,心里大声鼓掌,好一出唱作俱佳的戏,就是剧情无聊了一点。

接下来,苏难让手下绑了嘎鲁审问,而她和吴邪则各收下了一把枪,算是暂时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