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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陈皮,我送你最后一程”

解雨臣死讯传遍解家堂口的时间不会超过四天,九门协会蠢蠢欲动,而秀秀也在第四天的晚间乘着航班回到了京城。

在机场,摇光率先见到了胖子请来的高人,一个穿着蓝色藏袍的男人。

胖子过来给摇光介绍,“这位是康巴洛人,丹,就是胖爷我请来的高手。”

摇光对丹颔首,算打过招呼。

接着胖子又对他介绍摇光:“这位是姜摇光,姜小姐。”

他向摇光行了个藏礼。

正说着秀秀的电话就来了,胖子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我到F区了,你们在哪呢?”

“往前走,抬头看你会看到一个大帅哥!”胖子自夸着走到秀秀面前。

多年不见,当年那个水灵娇俏的小姑娘,已经变得成熟且稳重了。

“好久不见,各位。”秀秀拉着行李箱,面色有些疲惫,想来她虽知道解雨臣是假死,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让她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摇光含笑:“好久不见,秀秀。”

接着胖子顺势介绍了蓝袍藏人的身份。

相互认识,打过招呼之后,摇光提议先离开这里:“咱们先上车吧。”

胖子开着他的小polo驶出机场,“咱们去哪啊?”这话是问秀秀的。

秀秀心里早就有了主意:“送我去解家的盘口吧。”

解雨臣在盘口留了一样东西给她,而她和解雨臣走得近,现在回霍家指定会被霍家人针对,倒不如就在解家盘口等着好戏开锣。

将秀秀送到了目的地,胖子他们和摇光又各回各家。

当晚,摇光收到了来自阿靡的视频通话。

屏幕里映射出一个美艳锻炼的年轻女子,正是久在古潼京的阿靡。

“吴邪他们退出去了吗?”摇光问道。她是知道吴邪要从古潼京脱身去西藏的。

阿靡点头:“吴老板已经带着王盟出发了,在沙漠里还有我师父,梁小姐和那三个孩子。”

摇光略微沉吟:“继续在外围看着他们,不要放松警惕,提防着其他进沙漠的队伍,你们这几天抓紧时间休整,很快我们就要开始一场硬仗了。”

汪家,九门协会都要奔着古潼京去了。

阿靡明白摇光的安排,自然点头应承:“那进入沙漠的汪家人,我们要不要?”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摇光摆手否决:“暂时不用,不用和他们正面冲突,保护好古潼京里的那几个人就行,你们现在要重点提防的是过几天可能会到沙漠里找事的九门协会,到时候我会再和你联系,你也要一切小心,等回来了我给你涨工资。”

视频里的阿靡得意的翘起嘴角,美艳的脸庞上因此带了几分生动的狡黠,乍一看居然和黑眼镜有几分相似,“多谢老板!”

摇光失笑:“财迷。”

安排好古潼京沙漠事宜,摇光便要开始做好与九门协会正面对抗的准备,她才和阿靡挂了视频通话,不一会儿张日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找到了。”

应摇光耳畔传来张日山略微有些艰涩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摇光变了脸色:“你找到渡海了?”

“嗯。”张日山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也没有想到会在陈家的地盘上,碰到摇光要找的人,而且还是在那么诡异的环境下。

他之前在杭州接到了吴邪的短信之后直奔中缅边境,去了陈家的地盘,在哪里他和陈家如今的掌舵人陈金水,下了一座诡异的墓室。

那墓里有一尊石雕的大佛,高十余仗,宝相庄严,慈悲肃穆。

而在那佛像前,他看到了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儿,和已经完全尸化的陈皮阿四。

渡海从雪山把陈皮阿四带了回来。

她就站在他的对面,袅袅婷婷,似笑非笑的说:“张副官,好久不见。”

这一刻,张日山好像听到了从时光洪流里传来的声音,他依稀看到了那个骑着佛爷的爱驹在军营马场里策马奔腾的年轻女子。

“渡海小姐。”他下意识的念出这个名称。

而张日山一旁的陈金水则是被渡海身边的陈皮阿四震惊到了,他抽出腰间的九抓钩就向陈皮甩去,就在铁钩快碰到陈皮脸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渡海空手拦了下来。

“你的本事,可比你们四阿公差的远了。”她戏谑的笑笑,把手中的九爪钩重新扔到陈金水脚下,接着她带着陈皮阿四走到陈金水面前,挑衅的说道:“我本来是要分你家产的。”

说着她伸手勾起了陈皮阿四脖子上的铭牌,上面写着:如有后辈至此,见此铁牌,即见广西陈皮四,将尸首完整运至贴牌背后所印之处,可得一世之财。

陈金水本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就算害怕尸化的陈皮阿四,但也根本不吃渡海这一套,本想出言反驳,可渡海却抢在他前开口。

“不过,我现在还不需要。”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陈皮,他已经丝毫没有了活人的样子,皮包骨头,浑身酱紫,指甲长的不像样,“把他火化葬了吧。”

她轻轻的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和淡淡的悲伤。

陈金水听到她说并不与他争家财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嘴边的胡子,“好说好说,四阿公是长辈,我这做晚辈的为他料理后事,也是情理之中。”

他这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也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一场葬礼他还是办得起的。

渡海满意的含笑点头,“那就好。”

“既然要为陈皮办葬礼,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到地上去!”张日山缓缓开口道。

他们被困在这地宫内多时,方才因为塌方一直没找到出路,现在渡海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她知道其他出去的路线。

“出路在佛像头顶,上不上得去,看你们的本事。”渡海气定神闲地抬手指了指上方。

这地宫里危机重重,没有人不想尽早离开,但陈金水除外,他到这座地宫里来,是想找到陈皮当年留藏的宝藏。

这座地宫是陈皮与张启山因一场秘密交易而建,建成之后便明令禁止他人接近这里,因此陈家一直有传言说这地宫里有宝藏。

现在当家的陈金水野心很大,所以当年陈皮一死,他就不顾陈皮的规定,一直派人到地宫里探寻,但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

这次他下到地宫里来,为的就是借张日山的本事找到宝藏,没想到依旧是毫无发现,但如今又碰上了这个带着陈皮活尸的神秘女人,他心里的算盘又开始拨动了。

“这位小姐,既然能带着四阿公出入此地宫,想来也非寻常之人。”陈金水试探着说道:“四阿公曾在这地宫中藏有异宝,不若你我合力取出,两两分成,我陈金水保证绝不亏待于你。”

“呵。”渡海哼笑一声,随即握住陈皮干瘪的手腕往佛像上一跃,一人一尸稳稳落定于佛掌之中,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金水道:“这里没有宝藏。”

她的声音空灵的回荡在地宫之中,显得愈发清冷,“要么走,要么死!”

话音一落,她和陈皮身后忽然爬出许多玉化的尸蟞。

尸蟞小心的避开他们二人,向下爬去。

张日山和手下见状,也立马飞身跃上佛像,避开尸蟞的攻击。

而佛像下的陈金水和陈家伙计也手忙脚乱的赶紧往佛像上爬,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渡海并未停留在佛掌上等待他们,她带着陈皮几个跳跃便爬上了佛头。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伙计则看着她灵活矫健的身影,啧啧称奇。

张日山也惊讶于她行动的速度,在他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近神的本事。

但他现在来不及细想,还是逃命要紧。

石像很滑,有个身手不好的伙计,从半途中滑了下去,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摔死的时候,一根极细的银链从空中飞来缠住了他的腰身,接着一拉一抽,他又落到了佛掌之中。

他抬头看向站在佛像头顶的渡海,她手握银链,视线睥睨的看着向上挣扎求生的他们,她的目光与佛像一般,冷漠而慈悲。

佛象紧依地宫石墙而雕刻,而佛头之上则有暗道,可惜被几块形状各异的黑石给堵住了。

等张日山和陈金水还有其他伙计一次爬上佛头之后,渡海吩咐他们试着将黑石挪开,一个伙计的手掌在搬动黑石的过程中受了伤,而张日山则惊奇的发现那黑石居然会吸食人的血液。

陈金水等人看得称奇,连张日山也多看了几眼,可渡海却一点不把这东西放在心上,“那么好奇,不如搬一块上去研究研究。”

说完她就带着陈皮进入了刚被清理好的暗道之中。

张日山则跟在她身后,果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亮光了。

他回到地面上后发现,那暗道竟然联通了一户人家院内的灶台。

渡海站在院子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等着陈金水他们上来,张日山顺其自然的站在她身边,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渡海也不理他,直到陈家人上来。

陈金水一行人爬的气喘吁吁,他才从暗道里爬出来就看到一脸冷漠的渡海带着陈皮和张日山看着他。

想起刚才地宫里尸蟞从她背后爬出来的场景,他就全身发麻,纵然他是个胆大的也不敢轻易去触她霉头。

渡海一点都不了解陈金水的内心活动,她指了指陈皮对陈金水道:“先去给你们四阿公找身鲜亮点的衣裳换了。”

陈金水紧绷着脸转身吩咐伙计,陈家的伙计便四散而去后,他便油滑的请渡海和张日山一起去他的盘口休整,渡海点头答应。

陈家边境的盘口很有民族特色,渡海也不和他们客气,进门便直接带着陈皮一左一右坐到了主位上,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陈金水心里憋气却也不敢发作,正想着该如何找个话题开口时,渡海又说话了。

“明日初八,宜安葬入殓。”她抬眼看陈金水,面色平和却有上位者的压迫感:“葬礼的规矩都懂吧?”

陈金水僵硬的点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怕一个黄毛丫头。

渡海满意的颔首,继续说道:“明日入葬停灵、守灵、奔丧都来不及,但报丧、下葬却不可少,你是如今陈家的当家人,让你来做孝子也不算委屈,明日便由你为陈皮摔碗碎盆。”

她的话也在理,陈金水没有反驳的理由。

“至于烧七和五七”渡海看了陈皮一眼,眼神中有些嫌弃,“他都死那么多年了,凭他生前做的那些事儿也去不了西方极乐,便随意给他多烧点纸钱吧。至于守,孝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只要以后记得给他供奉牌位,洒扫坟墓即可。”

她安排的井井有条,陈金水听完后,便硬着头皮赶紧去安排了。

张日山还坐在屋子里,渡海抬眼刚好和他的视线撞上,她默了默才道:“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又没有读心术,光看着我干嘛?”

张日山听她的语气莫名熟稔,他定了心神:“我只问一句,渡海小姐和佛爷是什么关系?”

渡海嘴唇微微起阖了一下,接着眼睑稍垂,语气平和的说:“什么关系都没有。”

人都死了,还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主动换了个话题:“明日张副官要回京城,可否带我一道?”

张日山有意和她周旋,“渡海小姐要去京城做什么?”

“有人要见我,我也要去见她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有笑意。

张日山看着她的眼神更有几分深意,眼前的少女果然不是普通人。

晚间月亮高升,陈家的伙计颤颤巍巍的给陈皮换了寿衣,之后渡海带着他在屋外晒月光。

边境的林子里没有灯光,月光便显得更加明亮。

渡海就默默的站在陈皮身边站了一晚上,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却莫名有些哀伤。

第二天一早,陈金水早早便让人搭好了荔枝柴,准备给陈皮火葬。

渡海拉着陈皮的手腕将他带到柴火中间,接着伸手给他理了理衣襟,抚平衣服上的每一条折痕。

曾经那个在江边令人闻风丧胆,百文杀一人的狠辣青年,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干瘦丑陋的尸体。

一旁有司仪看着日头,大声喝道:“时辰到!”

渡海凝眼看着陈皮,一步一步的从柴堆中倒退出来,接着她接过一旁伙计手中的火把,点燃了陈皮身边的荔枝柴。

大火瞬间蔓延到了陈皮身上,但如今的他已经丝毫没有痛觉了。

烈烈火光中,渡海眼中有水雾漫起,她低声喃喃道:“陈皮,我送你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