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的看着李老板：
“说真的，您应该理解我的想法的……”
李老板长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我可以让王立明出面，把你担心的那些事都解决掉。”
我靠在椅背上，仔细的想了想，微微摇头道：
“这样吧，您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
李老板叹气道：
“行，我等你的决定。”
晚上回家，冬阳开着车，我靠在副驾驶上，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和李老板聊完就开始了宴会的主餐，这种场合必然得喝一点酒，和这位喝一点，那位喝一点我就喝多了……
冬阳很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想掺和钟衡的归属？”
“十几亿罢了，咱们商会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我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懂，钟衡这个厂子，前前后后的牵扯太多了。”
“不说别的，就那个凉水塔南北两侧的建筑，现在都不归厂里。”
“前两年我们厂子给拆了一部分，然后就被告了，说什么强拆，还被打黑除恶了。”
“因为这事，那位黑暗系领导还进了看守所住了几个月，还是顶罪进去的。”
“赵老板的前任，把这个厂子霍霍的够呛，咱们接手的话，很多大事小情都不好处理。”
冬阳疑惑道：
“不能吧？这厂子比食品厂和酒厂都乱？”
我点了点头：
“对，比那两个厂子还要乱！”
“在之前，南大门以外很多建筑的归属权都是厂子的，现在嘛，都不知道归谁了。”
“之前国企的时候，厂子赚多少钱都是赔钱，唯一赚钱的一年，账上就两块钱。”
“你说钱都哪去了？全市的供热费多少年没变过？为啥赵老板每年几千万上亿的赚钱？”
“单位账上没钱，就用那些不动产去抵账，久而久之就算院子里都没多少属于我们自己厂的建筑了。”
“其实有些事根本禁不住查，一查全得漏！”
冬阳叹了口气：
“这些我都懂，现在赵总不是赚钱了吗？”
我还是摇头：
“那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今年刚进供热期，银行就派了俩人住厂里，看着煤场。因为赵老板把煤都做了抵押！”
“包括生产现场的各种设备都被抵押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有可能要跑路。”
“不急，等他真有跑路的那一天，银行就会低价拍卖了。”
冬阳狐疑的看着我：
“你早就有想法了？”
我神秘的笑了笑：
“也不算，我在这个厂子主要还是为了玩，等玩够了就走，再说以咱们分会的体量来看，多它一个也不多。”
冬阳点了点头：
“成吧，我还在想，一年赚那么多钱，咱们要不要配合李老板一次。”
我哈哈一笑：
“那是赵老板赚钱，不是厂子赚钱。”
“这么跟你说吧，当初赵老板接手的时候，只拿了五千万，其他的都是吉林的一个企业出的资。”
“到现在，我听说啊，那个企业在赔钱，或者可以说赚的不多，几乎所有的盈利都进了赵老板的口袋。”
“这个厂子里面的水太深了，咱们掺和不起，一个不注意就成了现在的赵老板，虽然动不得，也有人在琢磨他。”
各项合作基本都定了项，后面的工作被分发了下去，各项进度都会有专人跟进。
我还是回单位混日子，眼看着春节将近，一有时间我就陪着老妈和冬阳开始筹备年货。
全国“躺平”后，这帮消费者的报复性消费实在是吓人。
我家老妈也看到囤货的好处，家里的冰箱和冰柜一直都是满的。
钟衡的年底福利彻底消失了，本来在咏絮申请新机组后，赵老板是有发福利的想法的，却被那位黑暗系领导拦下来了。
用黑暗系领导的话说就是，既然决定了不发福利，那就坚持不发，咱也看看这帮臭工人能不能过得去这个没有福利的年。
咏絮申请建造发电机组，其实最让赵老板担忧的并不是我们锅炉专业，毕竟咏絮那边的技术型人才都是曾经在钟衡干过几年的人。
该练手也好，该积累经验也好，几乎是不会需要在钟衡继续挖人了。
更何况，用黑暗系领导的话说，锅炉专业是最简单的，给狗挂个大饼狗都能干。
呵呵！
汽机和电气的生产员工才是最让赵老板担心的，因为咏絮那边始终就没有这两个专业的运行员工。
那边的116mw的水炉，根本涉及不到发电，有需要用电的话，都是买的，毕竟背靠财政局，财大气粗嘛！
锅炉专业简单，是黑暗系领导和倪大骗子对赵老板的一种迷惑。
自从18年大变动开始，两台汽炉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事故，这俩人必然会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培养出了技术能力强的人，保证了安全生产。
至于出现了某些事故，就把事故原因全都归结到设备上，和人没关系。
然后赵老板就开始拨款，更换设备也好，增加设备也好，不管怎么样，这俩人在这里面的获利都不会少。
说白了，这俩人就是赵老板面前的两个大忽悠，忽悠的赵老板钱不少花，全花在设备上了。
等到了员工那呢，几乎是把该克扣的项目全部克扣掉，还美其名曰的说是给老板省钱。
确实是省了，然后不明所以的员工都在背后说赵老板怎么怎么地。
其实，有一说一，这些被克扣的项目，全是那老壁灯搞的事情，和赵老板的关系还真不大。
仅有的关系，就是看老壁灯能提出开源节流的意见，赵老板对他更加的信任罢了。
其实之前赵老板问的那句话，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底层工人怨念颇深。
这也就是问刘秃子和老壁灯，这要是问我，我估计他肯定会对老壁灯产生嫌隙。
这种人就适合当咬人的狗，不适合当管理者，心太脏。
自诩算的话，老壁灯也算是穷人乍富。
早些年的时候并不是干这个行业的，也算是半路出家。
最早接触这个行业是在我第一次学习的那个电厂，那个电厂的锅炉专工老李和他是同一期的人。
不同的是，老李的技术能力更强，为人也不像他那么黑暗，更能得到那个厂里领导的重视。
2013年的时候，赵老板接手钟衡，不知道怎么联系的把老壁灯找了过来，来了就担任循环流化床锅炉的主管领导。
那些年的时候，还有其他的原热电厂老领导在，这老壁灯还算低调。
咏絮建成后，原热电厂的老领导走的走，散的散，钟衡彻底成了赵老板的家族企业，老壁灯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也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权力！
当初有原热电厂老领导在，他几乎不会插手各种人事调动。
热电厂老领导被挤兑走了，他就开始展露他自己的欲望了。
人事调动也好，设备的新增和更替也好，整个生产部他一手遮天。
完美的成为了他一直想要成为的人！
仔细算计算计，这也就是生产部长老周，手头上有足够的技术能力，否则的话，恐怕早就被他挤兑走了。
就算老周有足够的能力，老壁灯对他的挤兑也不轻。
当然，自从四楼安装了铁窗，我们这些底层员工，再也没机会和赵老板谈心了。
23年的年初格外的冷，仿佛把这几年的低温都汇聚在了这个冬天。
眼看着到了春节，小川在一次接班的时候给我们传了个消息：
“发电厂那边还要启水炉，不定是哪天，你们谁想去谁去。”
小川成为了专业负责人，我们才知道很多事情。
收拾卫生了，扫雪了等等都不是上面领导强制要求的。
之前老曲当专工的时候，雪不等完全停下的时候就得出去扫，哪个班赶上白班哪个班去。
我记得最恶心的一次，班组里只留下两个主值看炉子，其他人必须全部出去扫雪。
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周部长协调的，扫雪的时候其他专业的班组成员也要跟着去。
锅炉班组里面也强制性必须要留下四人以上的值班员，也挺好，最起码有点啥小事的时候，有人给我和傻通子跑腿了。
去发电厂支援也不是强制性的了，谁想去谁去，而不是一个电话你就必须去，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别的事。
还有不少的事，很多都是老曲走了之后我们才知道的，也知道了老曲是如何把“拿着鸡毛当令箭”玩的淋漓尽致的。
也难怪，当初老曲走的时候，四个值长差点就笑出声。
当专工的时候手太长了，什么事都想跟着掺和掺和，这回去了外网，手短了都不行，毕竟他的电话号都被发到了业主群里。
外网的工作其实也挺好，在我们这些每年都得倒班的人眼里，常年的白班简直是梦寐以求。
缺点就是工资低，以及经常被骂。
自从执行热量节流制度后，业主的怒火可以说是烧红了半边天。
不管是谁，只要敢打电话催缴费用，换来的必然是一顿臭骂。
脸皮厚的也许还能继续赔笑着催费，脸皮薄的就不好说了，我也换位思考过，这要是我，必定会骂回去，惯得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