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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雪被关了一夜刚被放出来,听闻她主子在祠堂罚跪,匆忙往祠堂赶。

丹雪赶过来的路上,又被一个看门媳妇拦住,听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她丝毫不敢耽搁,脚下生风朝祠堂而去。

广阳侯府的祠堂里燃着香烛,一排排祖宗牌位被笼罩在薄薄的青烟里。

还未出正月,天气冷冽刺骨。

沈浓拖着一双被家法抽得血肉模糊的小腿,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夜,水米未进。

祠堂守门婆子在丹雪身上没查出有夹带之物,方允许她进入。此时沈浓早已瘫倒在蒲团上。

丹雪过去轻轻拍了拍睡得正酣的沈浓:“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

沈浓咕哝一声睁开眼睛,以为是她祖母或母亲来了,慌忙起身跪好。见只是丹雪,不免有些失望,又颓丧地坐在蒲团上,怒声训斥:“你这一夜都跑哪儿去了?你主子在这里受苦,你竟没了影儿。”

“奴……奴婢也才被放出来……”丹雪小声解释。

沈浓无语。

“大小姐,刚刚刘全媳妇传话进来……”

沈浓猛然听见“刘全媳妇”四个字顿时眼睛亮起来,忙问道:“她说什么了?”

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丹雪声音有些发颤:“刘全媳妇传话进来,想问问您,可曾见了那位的玉佩?让您暗自里去昨晚见面的地方去找找!”

“什么?”沈浓急得想起身,可一双膝盖疼得动不了,小腿的伤也疼得钻心。

“玉佩丢了?什么样的玉佩?在咱们家丢的?”

丹雪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说是个麒麟献瑞镂空雕的,翡翠飘花,很是贵重。”

“昨晚你可曾见他身上戴着那玉佩?”沈浓问丹雪。

丹雪提醒沈浓:“大小姐您忘了?昨晚您吩咐奴婢去前院给二公子他们送吃食,奴婢将食盒交给了体仁居的管事,压根没有与那位见过。当时陪在您身边的是桃枝啊。”

沈浓心里着急,桃枝和她哥哥昨晚已经被她祖母发落了。当时每人打了三十大板,人已昏迷,今天恐怕就要被发卖出府。眼下桃枝人在哪里,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以沈浓对她母亲杜氏掌家的作风,说是将人发卖,为了防止家宅私事被泄露出去,桃枝大抵上是活不成了的。

沈浓痛惜不已,为了把她从昨晚的是非中摘出来,桃枝拉着她哥哥出来给她当了垫背的。

他们一家都是她母亲的陪房,自是不敢出卖她。她哥哥事先毫不知情,只能屈打成招坐实了罪名才能在那顿板子下活命。

原本以为将这件事推到已经断气的沈澜身上就能脱身,实在没想到竟然被老实巴交的沈澜反噬了。

沈浓心中愤恨不已,却又出了玉佩丢失的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晚疏桐苑中私会,她心里又慌又喜。后来沈澜一头撞见他们,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哪里顾得上玉佩那些细枝末节?若是玉佩遗落在院中,被别人捡去了,那可就完了!

沈浓急着吩咐:\\\"你赶快去疏桐苑玉带桥旁边的柳树底下找找,草丛里也都仔细看看。\\\"

丹雪忙回道:“奴婢刚刚来时已经去找过了,没有。”

“草丛,石头缝儿里都找过了?”沈浓不死心。

“找过了……大小姐,那玉佩也未见得是在咱们园中丢的,兴许在外面就不见了。你们见面之前,他们一直在前院吃酒看戏。”丹雪安慰沈浓。

沈浓去不敢大意,“你寻个借口,去凭澜院看看二丫头那里是否有异样?”

“您是怕二小姐将玉佩捡了去?”

沈浓心焦得要命,颇不耐烦,“不然呢?”

丹雪道:“我听管事妈妈说,昨晚二小姐断气以后,二夫人派人去给二小姐擦拭身子,还要装裹起来。若是她捡了玉佩,下人给她擦身的时候就会发现了。”

沈浓这才记起,昨晚那两个奴婢惊慌地去澄瑞堂回禀,说沈澜诈尸了,还说从她身上并未搜到其他物件。她当时心中不放心,还亲自跟着二夫人刘氏去柴房看过……

“二小姐也是可怜……”提起沈澜,丹雪心中很是同情她。

沈浓嗤笑一声:“她小的时候那么风光,现在却落得这般田地,也是风水轮流转。二婶婶对她的好,不过是面上做做样子罢了,还不是为了她后院的那些财产!算了玉佩肯定不会在她那里!”

沈浓略一思忖,又吩咐:“你去找人盯着咱们家附近的几家当铺。这几日,但凡咱们府里有人私下里去典当的,都要留心。看有玉佩你就悄悄拿钱赎回来。另外,不要打草惊蛇,谁去典当的,将人给我看住了。”

这件事上沈浓丝毫不敢大意,事情传扬出去,侯府和她都会万劫不复,她这条命恐怕也要搭进去。

丹雪明白此事干洗重大,不免替沈浓担心:“大小姐,您与那位今后怎么打算的?咱们老爷夫人那里,您怎么说?”

沈浓怔忪地望向窗外,这件事提起来她就心里委屈得紧:“我年前就叫他赶快把他娘接进都中来,然后找好官媒上咱们家来提亲。他若是来咱们家提亲了,我就算是豁出女儿家的脸面不要,也要跟父亲和祖母表明心迹,非他不嫁。”

沈浓眼中落下泪来:“可如今离莳花宴上巳节仅剩了一个多月,他们还是没有来……昨晚见到他,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被二丫头撞见了……”

沈浓心中恨透了沈澜。

丹雪担心:“大老爷费心替您筹谋了这么久,您若违背了他的意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浓秀眉紧锁,“我意已决!此生非他不嫁,你不用劝我了。再让刘全媳妇找他的小厮探探口风,看他到底何时才能来府上提亲?!”

丹雪不明白她主子哪来的勇气和侯爷对抗,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傻,放着尊贵的皇子妃不做,非要违背家里的安排。丹雪不敢再接话,悄声退出了祠堂去办差。

沈浓心中委屈,小腿和膝盖疼得她眼中泛酸。这一切都怪沈澜坏了她的事,害她到这种境地。将来她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让沈澜也尝尝挨家法跪祠堂的滋味。

可心中再恨,眼下的困局沈浓还不知如何才能破。她除了等,别无他法。

她心里还抱着些希望,盼着未来一个月里的某天,那人会带着媒人登门向她父亲求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