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尴尬地笑道：“许是外界的谣传吧。天家威严，我们府上的姑娘岂敢高攀？若这话是真的，我大姐姐就算身体再怎么不适，也会来参加莳花宴的。”
对面的柳橙儿嗤笑一声，“算她识相，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不过就是仗着圣上夸赞过她两句，又生得几分美貌，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若要我说，你长得倒是比她更好看些。”
沈澜轻笑着躬身，“柳大小姐谬赞了！任谁再美恐怕也比不过丽妃娘娘去。早就听闻丽妃娘娘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盛宠不衰。”
“那是！”听了这话，柳橙儿不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我姑母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不过你长得也不赖。你今日穿得这般娇艳，也是为我表哥而来吗？”
沈澜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火鸡一样的衣裳，忙伸出袖子来比给柳橙儿看，“这本是我大姐姐新做的衣裙，看这衣袖在我身上还略长些。她近来身体不适，家里临时让我顶替她带两位妹妹参加莳花宴。”
柳橙儿当即笑出声来，“不是吧？你怎么也是广阳侯府的嫡女，你竟没有合身的衣裳？还要捡你家大姐儿的衣裳穿？”
沈澜对柳橙儿的嘲笑也不以为意，“我的衣裳以家常穿的素色居多，确实没有我大姐姐的衣裳明艳华贵。穿得太素简恐怕会让丽妃娘娘误以为我对这场宴会不重视，这才将我大姐姐这套新制的衣衫借了来。”
柳橙儿颇为同情地看着沈澜，“也难怪，你跟着你那个继母过日子，能有什么好衣裳穿？捡了人家现成的已经不错了。”
康南莺忽的提醒柳橙儿：“柳大小姐，你可莫要小看了这位沈家二小姐，她的外祖家可是忠毅侯府邓家呢，他外祖父是回乡荣养的邓太师。皇太后还是她的姑祖母呢，也是出身邓家的。”
“真的假的？！”柳橙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又在沈澜身上仔细打量了几回，“这么大的来头，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康南莺淡笑着说道：“你们新安伯府来神都的日子还短，神都中的世家贵族之间的关系又盘根错节，有些事情你没听过也不足为奇。这些事我也是听我娘说的。”
柳橙儿当下竖起了眼睛，斜睨着康南莺质问道：“你是笑话我家根基浅？！”
站在另一侧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冯家小姐拉着柳橙儿劝道：“哎呀，柳姐姐，康姐姐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事我也没听过，你又何须这么敏感呢？”
柳橙儿见冯熙瑶这么说，心里倒是平衡了。冯熙瑶的祖父冯子厚是当朝首辅，位高权重，连她都没听过这等事，那他们柳家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喂！你既和皇太后有亲，为何从来不见你在宫中行走？”柳橙儿因她姑母是后宫最得宠的丽妃娘娘，时常出入后宫，但从未曾在宫中见过沈澜。
以沈澜这等姿容的小娘子，若被她见过一次，必然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康南莺轻摇着宫扇歪着头笑道：“柳大小姐，你难道不知皇宫大内外眷无职不得擅入的规矩吗？”
这件事柳橙儿确实不知道。她仗着她姑母丽妃独得圣上眷顾，她自己又是柳家唯一的嫡女，每次出入宫禁都没人敢阻拦她。她经常在后宫中行走，常去各宫娘娘们那里做客，也没人说过她此举不妥。就连圣上的御书房她也是进过的，当然是跟着她姑母丽妃借着给圣上送吃食的名义才进过御书房，也仅仅就那么一次。
康南莺看柳橙儿终于闭了嘴，又半天没开口反驳她，就知道被她说中了。康南莺面上微露对柳橙儿的鄙夷之色，又自顾自地暗讽了柳橙儿一句：“我们可没有那么一位得宠的好姑母，要想入宫一趟只能等节庆之时宫中赐宴了！”
冯熙瑶掩唇轻笑着附和点头，“康姐姐这话不假！”
柳橙儿这时才回过味儿来，“好哇，你们两个竟合起伙儿来嘲笑我不懂皇家规矩？！”
康南莺站到冯熙瑶旁边，挎着冯熙瑶的胳膊，与柳橙儿相对而立，“我们可没有，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们说是不是啊，沈家三位小姐？”
见康南莺要把沈澜她们姐妹三人一起卷入其中站队，沈冰和沈凌已经吓得不敢言语，身子微微瑟缩着躲在沈澜身后。
沈澜向康南莺微微颔首，“皇宫中的规矩自然是皇家立的，圣上若说你是个不懂规矩的人，那你便是不懂规矩的人。圣上若没说，那便不是。”
柳橙儿心道，这个沈家的小娘子话说得不错，皇家的地盘自然皇上说了算。圣上也从没指责过她不懂规矩。
但面前这个康南莺总是有意无意地同她唱反调，着实让人讨厌。她竟然还肖想成为她表哥的王妃，真是自不量力。若论亲疏，最先有可能成为她表哥王妃的人也应该是她自己……
尽管她娘曾多次叫她不要妄想她表哥的王妃之位，说那个位置不可能是她们柳家的。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康南莺去？
柳橙儿打心底里不想叫康南莺在这件事上压过她一头。今天沈家大姐儿没来，少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正她正好可以跟康南莺较量较量。
柳橙儿笑着看了沈澜一眼，“还是沈二说了句公道话！倘若哪天皇帝姑丈说我不懂规矩，你们再来指责我也不迟。”
说着又挑衅地望向康南莺，“今日入宫既然是为了参选王妃而来，你们可都准备好了？”柳橙儿面上微露得意之色，看起来势在必得的样子。
冯熙瑶率先反驳了柳橙儿的话，“柳姐姐，我等都是接了丽妃娘娘的莳花帖才来的，并非为了参选什么王妃。”
康南莺也附和道：“是啊。神都中这么多世家贵族千金，难道都要嫁进皇家做王妃不成？！再说了，不过是参加莳花宴，赏花玩耍罢了，还要准备些什么？”
康南莺说着又看向沈澜姐妹三个，“你们可准备什么了？”
沈澜三人纷纷摇头，“我们姐妹何尝见过这等场合？只要不在宫中贵人面前出错便是万幸了。”
柳橙儿听沈澜这样说，不禁面露鄙夷，心道可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