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的后事是王远洋在主办,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韩叔。
“韩叔,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你小子……”
明说是按常规,但是标准是真的提高了不少。
什么都选好的。
苏简和赵景阳则是披麻戴孝,几乎麻木的磕头。
等客人走后道场做完,姐弟俩和李思远一起守灵。
离开亮发灵只有五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这是他们陪着妈妈的最后五个小时。
“简姐,你去房里睡一会儿吧。”李思远不忍她熬通宵,这是他们熬的第三天夜晚了。
“没事儿,我能撑。”
撑不住就眯一眯眼,背后的靠山是老王。
没错,老王就靠在她身后陪着。
看着李芳的遗像,看着那口黑棺灵堂前香烛袅袅,苏简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这个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二十多年的伤害的妈妈,就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她。
从此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再也没有关系了,留下的永远是回忆和伤痛。
“老婆……”
看到苏简哭,王远洋无奈的叹息。
曾经他发誓不会让苏简再流泪,但是这种时候却无法阻止。
心疼的抱着她,希望她哭累了能睡一会儿。
果然,因为连日来的劳累和伤心,哭了一会儿苏简还真的睡着了。
“王哥,要不让简姐去床上睡一会儿,现在是三点半。”
出殡时间是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动就醒了,你帮我拿一件大衣过来给她搭着就行。”
王远洋轻声说道。
李思远连忙去拿了妈妈的羽绒大衣过来搭上。
迷迷糊糊的,苏简又看见了李芳。
“小简,小简,我走了。”
“妈……”
苏简一惊就醒了,再看时,帐篷里已经有了很多人。
“醒了?时间快到了。”
王远洋轻声说道:“去看看妈吧,最后一眼。”
这一眼看后就要封棺了。
“妈……”苏简被老王扶着绕到了棺木前,棺里躺着的李芳走得很安祥,就像睡着了似的:“妈,您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阳阳的……”
苏简泣不志成声,被老王强拉着离开了。
“三岁、九岁、十七岁、三十三岁、五十七岁、七十一岁的人回避!”道长扯开嗓门喊。
这是要封棺了。
“妈……”
苏简和赵景阳都在哭,李苗林玲也抹泪不止。
道长将锣敲了起来,出殡了,孝子哭得更厉害了。
韩叔带了村里人十六人来抬棺,赵景阳端着灵,苏简拿着引路幡,一路跪跪拜拜的送到了后山。
邻居们帮忙把棺木放入早已经打好的阴井里。
风水先生在那里念念有词,拔了针,然后让赵景阳和苏简去各挖了三锄土盖在棺木上。
“送了老人上山,平平安安。”苏简却心如刀绞。
她和赵景阳放下锄头后,帮忙的邻居们就开始挖两边的土垒坟。
渐渐的,黑色棺木看不见了,再过了一会儿,就垒起了一堆新坟。
王远洋买了条石,请了村里的石匠来帮忙砌坟,还准备了墓碑。
墓碑上还有她的遗像。
老王是尽量的想交丈母娘的坟修好一点。
有人说这是浪费,是做给外人看的。
事实上,在老王看来这是一种弥补。
他也后悔,真不该和李芳斗气。
早知道她过得这么苦就拉她一把了,或许,赵成刚的背叛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想她这一生真的很可怜。
争强好胜,不想让人看不起,一辈子靠打工能挣多少钱,对赵景阳倒是真爱,花三十万送他进考了个一本的分数。
李苗曾说她对自己抠门,苏简也认为她舍不得花钱在外公外婆身上,更不要说给自己花了,事实上,她是真的在精打细算。
在苏家穷怕了,嫁给了赵成刚家里人也并不看好,所以她努力的维护着她过得很好的人设,再苦再累都不给家里人说。
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生活的各种煎熬。
她怕苏简嫁给穷光蛋再延续她自己的命运,所以认为赵景辰是拆迁户就有保障。
她以她自己的眼光想要给苏简提供经验和帮忙,只是她的方法让苏简有窒息感。
母女之间最后和解,却也给苏简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因为王远洋让韩叔安排的人多,中午的时候坟和墓碑都修好了,看坟是这边的习俗。
赵景阳和苏简他们再次跪在了妈妈面前,只不过,这次跪的是一堆新土,妈妈与他们之间真正是阴阳两隔,这一世的母女(子)情份就结束了。
所有的仪式结束 后,苏简抬头看看赵景阳,想着那句话:在这个世间上,陪伴你最长久的不是父母不是夫妻也不是儿女,而是和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阳阳。”
“姐。”
“回去洗一个澡,吃了饭好好休息两天,后天我送你去学校。”
“姐,不用,我自己能去。”
“我答应过妈妈要照顾你,我总得知道你的学校在哪个方向。”
“姐……”
姐弟俩眼里都含着泪。
果然,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经历了妈妈的离逝,苏简也成长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自己封闭宅女了,她尘封的心也被李芳的骤然逝世打开,敢面对现实了。
在这个世间,妈妈就只留下了自己和赵景阳证明她曾经来过。
她最后放不下的也只有赵景阳。
毕竟,外公外婆还有大姨和舅舅照顾,而赵景阳的亲爹比自己的亲爹还渣。
“听话,走吧。”
“嗯。”
中二少年是真的听话了。
回到家,吃了午饭,苏简洗漱了倒头就睡。
王远洋则和李苏李思远一起在韩村长的帮衬下给帮忙的邻居们们封红包。
如果按照王远洋的想法,自然是要多封一点。
“这个规矩不能破。”韩村长喊了暂停:“大家都是一样的要好点,免得有比较。”
“远洋,听你韩叔的。”
“嗯,好。”
李芳的后事所有的开支也是王远洋一力承担。
李苗和林玲说起这件事又是一声叹息。
“幸好有这么个女婿。”
要不然,就李芳住院和操办后事的这三十多万,那还真的靠卖房来承担了。
若不卖房,就会落在李苏的头上。
“二姐这一辈子挺苦的。”
“还不是穷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