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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梦萦的纸兽守着矿口,它们迎回了自己主人。

明落尘是最后一个从矿洞里出来的,早早上来的严如雪就站在矿口等着她,见到人后立即伸手,她被他抱出了矿口。

明落尘亲了严如雪一口,从他怀里下来,她对众人说:“找个安全的位置,我要炸矿了。”

出发前明落尘从曲家那拿了炸药,炸不炸这座矿要实地看过才能下结论,而这个结论在众人的回程中就商量好了,必须炸。

他们这一趟虽然比较顺利,但这种顺利让人有种做梦的感觉,因为就连深陷矿洞多年无法离开的甲纸人都说这种情况很诡异,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前人的经验教训无法抹灭,阿寒爷爷他们一群人下去只有两人逃出生天,游家的惨状,于千思他们在下面的经历种种,都明确表示矿洞的危险系数很高。

反常必有妖,众人说不出原因,纷纷赞成炸矿。

明落尘作为最后出来的人,她的目的就是布置炸药,也只有她的身手才能在出来的过程中万无一失。

明落尘的话让等候的众人起步,他们尽可能地往远处去,避开矿口附近的危险地带。

严如雪没走,他陪同明落尘。

明落尘在等众人移动的过程中勾着严如雪的尾指,“你们出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望北城?”

“不知道。”严如雪有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那应该快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短啊。”明落尘感叹。

明落尘的反应取悦了严如雪,他握住她的手,“这种情况只是暂时。”

“如果……”明落尘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她刚开了口就断了话,没有往下说。

严如雪看着她,等了片刻不见下文,“如果什么?”

“如果而已,没什么。”明落尘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等下我点引线,还是你点?”

“我来。”严如雪主动接过这个事情。

明落尘也不阻止,交由严如雪来操作。

远处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明落尘举起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旁边的严如雪放开了她的手。

严如雪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站在深不见底的矿口旁拿着引线,点火。

引线点燃,被严如雪抛进矿口,他一个转身拉起明落尘的手向着远处的众人跑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明落尘跟随着严如雪的脚步往前冲。

轰然的爆炸声伴随着地动在身后和脚下荡漾,明落尘和严如雪才跑到一半,两人没有停下脚步。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结束时,明落尘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远处遥望矿口的位置。

一股硝烟升起,事情像是尘埃落定。

“我们要怎么回去?”玄浩初问。

阿寒看了看天色,“等,雪橇差不多该到了。”

“你昨天有让人今天过来?”玄浩初接着问。

“人不会过来,只有雪橇来。”

玄浩初想到了哥哥他们,不过他并不担心哥哥他们是靠双腿走回去,而且眼前哪怕没有雪橇来接人,他们也不会是走回去。

炸药已经炸完,然而地动还在持续,明落尘沉默地感受着脚下的震动。

“不对劲?”严如雪问。

“嗯,很不对劲。”明落尘说。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眼前,她看不透。

明落尘知道自己安置的炸药有多少,因为数量有限,她基本上全安置在矿口对下去的地方,横向最深处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炸药怎么安置,位置的选择等,她还和阿寒一再确认。

阿寒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也算名副其实的矿工,他在矿区工作那么久,对于炸药的布置以及爆炸所造成的结果很熟悉。

此时,明落尘还站在,而阿寒已经趴在地上感受下面的余震。

“下面情况不对。”阿寒头也不抬,他看向明落尘,对她说。

明落尘蹲下来,单脚跪下,单手按在雪里,感受着地下的情况。

其他人纷纷效仿,他们一同感受着地下的震动。

“炸药不是都炸完了吗,怎么下面还在动?”夜十二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下面的矿洞崩塌了?”玄浩初说。

没人能回答他们,善习念了声,“阿弥陀佛。”

底下的震动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断断续续有余震,玄浩初问了一声,“会不会刚好是地震?”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但会这么巧合吗?

阿寒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拍打沾上衣服的雪花,同时开口道:“安置的炸药份量不足以引起这种程度的震动,我认为不是地震。”

他能判断的结果只有这些,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明落尘依然单膝跪着,不过她中间已经换了另一条腿,她还在感受,也在思索,她总觉得她没能抓住最关键的地方。

其他人在震动不明显后就站了起来,他们耐心等待,没有打扰明落尘,更不会催促她该怎么做。

午间的太阳灿烂明媚,尽管看着有温度,但实际上四周白茫茫一片,令人感觉还是那么冷,而且寒风咧咧,起风了。

短暂的轻风结束,风更大更冷了,最后是吹乱了四周。

天空没下雪,是风把地上的雪吹起来,人被雪花包围,让人看不清四周,必须得用手挡着,才不至于睁不开眼睛。

这种情况下,要不是玄浩初和严如雪眼疾手快,一个抓住了阿寒,一个抓住了明向晨,恐怕这俩孩子都要被吹到远处,可见风有多大。

寒风来得快散得也快,风止雪静后,众人都有些狼狈,但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当属甲纸人,它那一身纸衣在寒风的劲力下只剩下一点边边黏在纸架上,而纸架也好不到哪去,有很多根已经断骨,惨不忍睹。

甲纸人的情况落在众人眼中,大家噤声沉默。

明落尘来到甲纸人身边,她的手穿过断裂的纸架停放在相当于心脏的地方,那里是一个球形物,上面贴着符文,黄色的符纸颜色有些淡了,但却不影响符纸的作用。

虚弱的纸魂就在球形物里面,明落尘触碰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丝震动。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甲纸人的声音出现在明落尘的脑海里,它已经没有了脸,自然无从开口说话,这是它的心语,它在传递自己的想法。

明落尘告诉它,“能。”

“你把那个柯家的小姑娘叫过来。”甲纸人说。

明落尘叫来了柯梦萦,她还没说什么,柯梦萦当即跪了下来,她认出了那些符纸,是他们柯家的秘术。

“放手。”明落尘对柯梦萦说。

柯梦萦此时没有了平时冷静的样子,她显得有些激动,抬起的手微微颤动,还是明落尘按住她,才不至于迟迟没有触碰到纸人的心脏。

甲纸人的声音在明落尘和柯梦萦的脑海里同时出现,它飞快地交代一切,在它还能开口的最后时间。

“我的主人是柯文晔,他离开前把自己的毕生所悟放在了我的心里。我本想出来后去找他的,但是没想到才出来就这样了,也怪我在下面做得太多。”

“我这种情况,需要一副新的身体,而且只能是柯家人亲手做的筋骨。主人留过话,如果我有幸遇到柯家后人,我必须跟随返回柯家。”

“所以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你的身份?”柯梦萦发问。

甲纸人有些气急,“你个小姑娘,长辈说话有你开口的份吗?”

柯家家规森严,有纸魂的纸人是能排上辈分的,所以甲纸人的教训合情合理,柯梦萦立即道歉。

“长话短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明落尘插嘴。

她看得出甲纸人在撑住最后一口气,它还有话要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回到柯家你们能不能让我苏醒过来,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件事。混沌区里有柯家遗失的那样东西,主人已经进去找了,他一路都会留有标记,只有我能找到主人,所以你们必须让我醒过来。”

“快没时间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记住。望北城外的金脉不是自然产生的,混沌区里有东西养育着这条金脉。主人说,望北城有混沌区里逃出来的……东西……你们……要……”

小心!

最后的小心,甲纸人没能说出来,它的纸魂停止跳动,它彻底陷入了沉寂。

柯梦萦愣在了原地,明落尘却在第一时间以纸束缚,包裹住了甲纸人的心脏,让它最后残存的纸魂没有消散余力,为苏醒保留了一分魂力。

明落尘把纸心递给柯梦萦的时候,柯梦萦还是一脸的震惊,不过手里的实物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的烫手。

“它没事吧?”柯梦萦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再不放好,可能它就有事了。”明落尘说。

柯梦萦吓得赶紧把纸心放好,放好后还是心有余悸,“你都听到它说的话了吗,我……”

“请你冷静下来,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吗?”明落尘开始动手收拾甲纸人残留的纸架,这些东西也需要回收。

这件事本来是柯梦萦该做的,可她还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经历了什么谁能告诉我”的表情,完全不能指望。

柯梦萦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头,而她想起来要给长辈收纸架的时候,明落尘已经把她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她悻悻然地接过东西,脸都有些发烫。

“谢谢。”柯梦萦说。

明落尘见她差不多恢复了理智,她简明地把甲纸人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免得有人觉得自己在做梦。

柯梦萦又说了谢谢,她同时告诉明落尘,“我要尽快回家一趟,这里的事情……”

“回去吧,我又没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明落尘无所谓地说。

柯梦萦再一次道谢,明落尘觉得自己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两人终于聊完了,其他人虽然没能听到甲纸人的心语,但是情况明落尘说了一遍,所以他们也算全程参与了。

“姐,看那边。”明向晨突然心口一痛,他一手抓着身边的人,叫人的同时另一边手指向远方。

明落尘包括其他人都顺着明向晨指的方向看去,而明落尘看过去的同时走向弟弟,两不误。

明向晨指的是混沌区的那一边,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混沌区挺远的,算是隔离带最偏僻的地方之一,但此时那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这不是什么好天象。

黑云中一道亮光,闪电霹雳,万钧雷鸣,即使这边的天晴朗无云,也因为相连着一片天,给人隐隐天上随时能降下一道天雷的感觉,而雷声早已入耳三分,震得人心气血澎湃,心跳加速。

“那边情况不妙啊。”玄浩初说。

明落尘替弟弟把着脉,她的眼睛没离开过那边,另一边手在掐算,没有说话。

夜十二看看远处,又看看他身边的小鬼和地精娃娃,这两个在矿里相处成了朋友,这会儿正抱成一团簌簌发抖,偏偏还死死抱着他,让他从脚凉到头,总觉得情况大大不妙。

历柏年他们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们看得出来情况有多不好,但是谁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而事情恐怕会有所影响,首当其冲就是望北城。

“阿寒,雪橇会来吗?”明落尘问道。

明落尘算不出来结果,但凶兆明显,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回去,避免发生意外。而且眼前的情况让她想到了刚才甲纸人说的,望北城里有混沌区逃出来的东西,恐怕望北城的情况也不妙,他们需要尽快回城。

阿寒看不懂天象,但他对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还是很敏感的,他也在频频张望,想知道雪橇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来了,一般都是这个点到的。”阿寒说。

明向晨的情况不是很糟糕,明落尘放开了弟弟的手,“应该来不了了,历柏年,你来带我们回去。”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历柏年透着一丝委屈。

明落尘没心思安慰人,脸色有些下沉,“快点。”

“来,大家站一起,手牵着手,我们一起走。”历柏年说。

一群人被历柏年用空间术带离了原地,他们才离开,被炸毁的矿口突然塌陷,一个更大的矿口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