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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见江河神情古怪,有意亲近道:

“但正如晚辈方才所说,为人已有五十余年不曾归家,他如今身在何方,晚辈也并不知晓。恐怕此行是注定要让前辈失望了……”

“没关系,此行前来其实并不为寻人。”

“那是?”

江河指了指身后:

“李为人的养子是我门下弟子,如今李为人行将就木,此子求我与他一道前来,于琅琊山寻找续命之法。”

李宝玉的目光借江河肩膀打量上一猴一龙,连连赞道:

“想不到为人离山之后,竟收养了妖族遗子。观其丰神俊秀,想来也是天纵之才。只是晚辈没能看出,这头顶两角,是何种族……”

“我!我才是李为人的养子!”李平安大怒。

李宝玉大为尴尬:“失敬失敬。”

“无甚所谓。”

江河摇了摇头,继续道,

“李为人在多年前受过一番重伤,从那以后便落下病根,久未痊愈。如今又至高龄,灵台灵气已不足以供养他长命百岁,怕是要归于尘土。

我这弟子不愿认命,又听李为人过去提起过琅琊山这处地方,便以为是处修行圣地,盼着来此圣地寻一治愈顽疾的医师,又或是寻些灵材宝贝,以求为他养父续命。”

“这……这可是难为晚辈了。”

李宝玉叹气道,

“我等修为浅薄,若是有什么连前辈都觉难愈的顽疾,我等怕是也无能为力。”

“天材地宝呢?”

“琅琊山如前辈所见,不过一群蜗居在地底的鼠辈,又何来什么天材地宝一说。”

江河点点头,并不质疑对方的言辞。

想想也是。

他之前从未询问过李为人,所谓的‘琅琊山’究竟是怎样的一处地方。

只琅琊山许是一介隐世宗门,虽未必有后世三山六宗一般鼎盛,但也该有些在乱世中残喘的本事,免于妖族横行的乱世。

谁能想到,这琅琊山的本事就是在土坡下挖个洞,设遍粗糙的阵法作为陷阱,永生蜗居在阴暗洞穴之中。

敖莹当真属于话糙理不糙。

平安城的凡人,比这练气士的居所要舒适太多。

不过前者也是依托于自己庇护就是了。

江河借着荧光看向身后的李平安。

虽说前来此地,一开始便只是一个奢望。

但既然对此留有期待,如今奢望破灭,他的心情也不免一落千丈。

怕是也同自己一样,真以为李为人过去生活的地方,是什么了不起的宗门吧。

江河并未安慰落寞的李平安,又道:“这琅琊山里,想必藏匿着诸多上古典籍?”

李宝玉楞道:“前辈是指?”

“譬如卜卦之道一类的。多年前,我还遇到了亦是自琅琊山出世的向天,不知你可有印象?”

“这是自然。”

向天在琅琊山的名声似乎还挺响亮,此番不单李宝玉应声,就是他身后一众面色惨白的练气士们,也连连点头——

“就是那个偷偷进了藏经阁,后来沉迷算卦的疯子。”

“天天神神叨叨的,嘴里的话来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

“后来说什么要卜测星象天机,在洞里什么也看不见,偷跑出去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想不到还活着。”

李宝玉看向江河:

“这孩子也算我们琅琊山的名人。年少时也算懂事,只是有日误闯了藏经阁,出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终日念叨着什么卦辞、星象,在山里时常闹笑话。

出走之后,他爹娘临走时也不见他归来看过一眼。”

江河对向天的过去并不好奇,只道:

“就像此类卜卦一般,你们藏经阁是否还收有其它典籍。”

这也是江河一早做好的打算。

李为人多年操劳,无心修行,修为一直停滞在人三境,如今也算寿终正寝,所以江河也不认为这琅琊山能有什么续命的法子。

虽踏上此行大多是受孟羌娥指使,但来都来了,不顺点东西走实在耽误了他修行的时间,得不偿失。

而琅琊山能够觊觎的,也唯有他们仰仗的修行典籍了。

要说对第一纪遗留下的典籍不感兴趣,倒也有些违心。

眼见江河图穷匕见,李宝玉是又惊又怕:

“这、这——前辈,藏经阁乃是我们琅琊山之重地,其中典籍亦是我们山中瑰宝,这是否有些不妥?”

“我没有强取豪夺的意思。”

江河眉目含笑,也让李宝玉不由放松一些。

可他旋即又道:

“我只是觉得你们自己会呈给我而已。”

“……”

李宝玉紧跟着又提起了心神,看着江河那压迫似的笑容,当真苦不堪言。

您这跟强取豪夺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但想到眼前之人修为高深,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李宝玉几乎摆出一张快要哭出来的笑脸:

“前辈,这关乎整个琅琊山,并非是晚辈一人能说了算的。不如前辈稍作歇息,待晚辈问过宗主之后,再给前辈一个答复?”

“你不是宗主?”敖莹奇怪道。

这李宝玉是人群之中最为年长的,看起来又颇有威望,深得他人信任。

而迎接江河这等修为的人物,此等小宗门怕也只有宗主才有几分薄面,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李宝玉便是宗主。

李宝玉果真摇了摇头:

“我们宗主常年闭关,难以过问山中之事。我已年迈,修为难以寸进,便担了这长老的职责,统筹山中之事,为山中亲友排忧解难罢了。”

江河也看出此人修为未至地境,不是琅琊山中修为最高者,便点了点头:

“可以,我便在此处等你消息。”

“前辈稍安勿躁,晚辈暂且先去宗主闭关之所探查一番。”

江河皱眉:“怎通传一声还如此谨慎。”

李宝玉生怕江河坐不住,大闹琅琊山,思来想去,又深深叹了口气,道:

“不瞒前辈,我们宗主……许是练功之时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致使神智有时并不清醒。晚辈须得探查宗主如今是否恢复理智,否则他因何意外而惹恼前辈,到最后是两头损失。”

“不清醒?譬如?”

“譬如时而发癫狂笑,时而郁郁寡欢。也总会做些无礼之事取笑于人——近些年来他总爱为山中之人胡乱取些姓名,若是不依他,他便会发癫发狂,暴起伤人。

在他发癫之时若胡乱接近,不死也要半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