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
转眼间，陆染已经在服装厂待了近两年半的时间了。
除开最开始遇到的一些麻烦事儿，后面和部门同事间一直相处和乐。
和宋彦书在一起后，她便开始为高考做准备，时不时引导着苏眉一起看。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一个对报名参加考试的考生来说意义非常重大的日子——高考。
没错。
1977年10月21日国家恢复了高考，为了让更多想读书的人有机会。
国家还将报名资格放宽至工人农民、上山下乡 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她们所在省份就将高考考试时间定在了11月28日。
为了参加这次高考，陆染特意跟汪艳请了两天假。
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考前焦虑。
陆染凌晨五点就醒了。
为防后面犯困，她直接给自己洗了个冰水脸醒脑，一切收拾好到食堂吃了早食。
她提着高考要用的笔纸还有准考证，和提前在大门口等她的宋彦书来到春山市的高考点外面等候。
到之前，陆染本以为自己来得算早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更早。
且基本上每人手上都拿着书本或笔记就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和手电筒朗读背诵。
有些同学甚至冻得缩成一团了，还不忘背诵手上的资料。
很多人的年龄看起来都比较大，有些甚至还带着一丝繁重农活下的沧桑。
陆染猜测他们大多数应该是最开始的66，67，68届初高中毕业生。
那一刻，她脑中闪现了很多，心里也生出更多的感叹。
为了改变命运，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天色渐渐明亮。
陆染就着灯光和昏暗的天色抬头看了看校门口上挂着的一条横幅。
她清楚地看着上面写道：“祖国，请您挑选吧！”
不可否认，看到这句话她心里很激动，上辈子错过的高考，今天她会用手上的笔一一实现。
陆染找了一个角落，打着手电筒和刚到不久的苏眉一道儿翻阅手上的笔记，顺便加深早就被她印在脑中的内容。
一遍又一遍，即使脸颊和双手早就被凛冽的寒风冻得通红，嘴唇更是没了一丝血色，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烦躁感。
毕竟，大家都在努力，她有什么资格放松呢！
何况资料对陆染来说可不单单是资料，它是实现她考入理想大学的敲门砖。
在陆染心里，要想考得好，除了考试状态，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资料笔记了。
多加深一分印象，考场上她就能做的更从容一点。
“铃铃铃”
考生入场的铃声响起。
陆染，苏眉收好各自的东西，挥别陪她们一道儿过来的宋彦书和许安，和众多考生踏进了决定他们命运的考场。
考室的窗户即使被人用木条封住，还是有冷风跑进来。
陆染的运气不是很好，正正坐在通风口不说，书桌也是坑坑洼洼的。
一阵风过，手和脖子冻了个透心凉，脚更是冻得没有一丝知觉。
好在她提前备了干净的白纸。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陆染拿出白纸垫在书桌上面，以免等会儿写字把卷子戳破了。
看着试卷的那一刻，陆染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一年来熬更守夜的备考没有浪费，同时对自己考入京大的信心更加足了。
将冻僵的双手搓热，感觉手指关节变灵活后，陆染就开始了埋头答题。
唰唰唰。
别人还在做第一面题时，陆染已经用她牢固的知识储备写到了第三面。
就这样。
在陆染轻松自信的考试状态下，连着两天的考试就这样过去了。
考完最后一场，走出校门的那一刻。
陆染弯了弯明媚的桃花眼，锁定宋彦书所在的位置，直接飞奔过去，和对方抱了抱又分开。
不过她的双手被宋彦书握着揣进了自己衣兜里。
陆染很开心，她仰着一张小脸，看着宋彦书美滋滋道。
“彦书，我考完了。”
“考完就好。这两天我们家小染真是辛苦了。”
宋彦书眼睛带着腻人的温柔，抬起手摸了摸陆染的脑袋。
“你个人觉得考得咋样？京大能上不？”
“嗯！我觉得没问题。”
“那就好。等你拿了通知书咱俩就去领证，然后一块儿回北城办婚礼。”
说到最后，宋彦书眼底的温柔消散了，徒留下满满的委屈。
看着就像想要讨吃食的小狐狸。
对自己对象这样的表情，陆染最没有抵抗力了，她讨好般笑了笑，接着毫不犹豫对着宋彦书的眼睛回话。
“好，都听你的。”
两人说完事，陆染转着头左右看了看。
“哎！怎么就你一人，许安呢？他不等眉眉吗？”
听见对象提其他人的名字，宋彦书抬着脖子酸里酸气说话。
“喏，人早就跑到最前面等着了。”
陆染回过身一看，果然对方正眼巴巴垫着脚朝学校里面张望。
恰巧这时，苏眉面上带笑地提着东西从考场里面走了出来。
对此，许安将人叫过来后，连忙从大衣里端出一个搪瓷缸递给苏眉。
看苏眉的神色，陆染知道她应该和自己一样稳了。
不过有人好也有人不好。
这时，考场外面就出现了两种极端。
一种是如陆染她们一样，算分后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在高声欢呼大笑。
一种是觉得自己考得不好的，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作为一名考生，陆染正感叹着，就被宋彦书拉着朝人群外走去。
“彦书，苏眉他们还没过来呢？咱们再等一等。”
宋彦书对着许安所在的方向撇了撇嘴，冷笑道，“那贼小子自己知道过来，我在国营饭店给你炖了个鸡汤。”
“你自己冻成这样了，不得先过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一天天的，别光想着别人，多想想你自己和我，知道吗？”
陆染有点懵，瞅着明显对许安有意见的某人，心想，“喝鸡汤咋又骂上人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陆染就听宋彦书在那嘀嘀咕咕道。
“许安这小子真不老实，明明胸口偷偷藏了一个搪瓷缸还给他说什么都没准备。”
“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自己的对象自己疼，为了能让小染考完就能吃上热乎的鸡肉，喝上香喷喷的鸡汤，他早早就将汤炖着。”
“这些可不是许安那个偷藏的搪瓷缸能比的。”
陆染：不愧是比了两年的冤家对头。
来到国营饭店，陆染刚坐好，宋彦书就从厨房里面端出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鸡汤走过来。
“这是我特意去乡下找老乡换的野鸡，小染你快尝尝。”
陆染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喂给宋彦书，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对方嘴里。
见对象吃上了第一口，她才动手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喝着。
野鸡汤里加的有干菌子，干竹笋和白萝卜。
陆染喝了一口，觉得一股特有的鲜味直入她的末梢神经，不断刺激着她的食欲和味蕾。
她连喝了好几口，抬头望向对面眼神温柔的宋彦书，连连赞道。
“彦书，这鸡汤可真鲜。”
宋彦书看着陆染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厨房里还有大半罐，都留给你补身子。”
说完这句话，宋彦书觉得不够真诚，又当着陆染的面立下了一个Flog。
“以后我有空就给你做吃的。”
宋彦书真诚的话另陆染颇为感动，她夹起碗里的鸡大腿狠狠咬了一大口，边吃边看着对方说道。
“嗯嗯。那么多我也吃不完，你也去舀一碗尝尝。”
宋彦书摇了摇头，“我不饿，你慢慢吃。”
陆染喝了一口汤，看着窗外的行人，不紧不慢道。
“也行，再等会儿，估计苏眉和许安就要过来了。我记得苏眉说许安和她一样爱吃这个，我让…”
没等陆染说到最后一句话，宋彦书哐地一下站起身匆匆朝厨房跑去，又端着一碗鸡肉走出来坐下。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许安那阴险狡诈鬼吃。”
宋彦书吃了一筷子笋子，盯着外面一脸愤愤道。
见对方这样，陆染抿唇一笑，继续埋头解决碗里的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