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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蝉儿?个劲儿的在那?扯着嗓?鸣叫,马儿也累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已经绕着山圈找了两个时辰的时春一行人,失神的望着车外不愿相信事实。

哪怕百般不愿,他们也必须立刻朝着永安县行驶,已经耽搁太久了,追兵随时能找到她们。她们只能在心里祈祷,祈求着老天爷保佑县主还活着。

骄阳高悬在空中,未时的阳光,像是报复般的加倍释放着热力,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就好像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燃烧中,热的让人无法忍受。

远处两个背着书笈的书生,热的眯着眼走着,身穿淡绿色长衫书生对着一身白衫的书生说道“子淮兄,咱们到那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太热了,我走不动了”

白衫书生傅天逸没好气的冲绿衫书生苗宏胜摊手说道“我就说雇辆车,你非要学临川府那些公子哥,什么要看看清晨的山谷美景。结果可好,好不容易叫醒你,辰时都过了,想雇辆牛车都没有。哎,希望天黑之前能到乐安县吧”。

“我这还有水,分你些吧”二人走到树底下,把身后的书笈放在地上。苗宏胜笑嘻嘻对傅天逸道谢,分好水后举着水袋咕嘟咕嘟畅快的喝了起来。

傅天逸用袖子擦拭着汗水,也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他丰神俊朗,玉面朱唇,眉目如画,哪怕此时有些狼狈,但依旧像画儿中走出的人儿一样。

苗宏胜看到这一幕,嘟着嘴羡慕的说道“子淮兄,你这身皮囊真是令人羡慕啊,这一路走来,那些小娘子看你的眼神,啧啧啧,恨不得自己摔一跤美人入怀与你。要是现在有人说会有小娘子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砸你身上,我都信!”

苗宏胜说着便向树干靠去,震感沿着树底向上传“嘎吱”树枝断裂声音传来,“咣”一个人影从天上掉落下来砸中傅天逸。

“不是吧,这都行?”苗宏胜张大了嘴。

傅天逸扶着腰爬起来,二人看着眼前,浑身伤痕、衣服凌乱破损的貌美女子。然后再向上看去,弯曲着粗壮的树干连接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好几根断裂的树枝展现在他们眼前。想必是借着树枝的缓冲,滚到树杈的缝隙里。二人心里感叹,这女子的命真大啊。

“水…水”女子微弱的声音响起,傅天逸连忙扶起她靠在树上,举着水袋小心翼翼的喂着。女子闭着眼睛如饥似渴的吮吸着,这般用力的动作好像牵动了伤口,女子闷哼一声又昏迷过去。

苗宏胜不知所措的“子淮兄,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救人啊!”傅天逸背着女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苗宏胜拿着两人的书笈跟辆上去。

也是他们运气好,走不远便看到个村子,傅天逸怕碰到村民以为他们是人贩子,他背着女子在村口隐蔽的地方,让苗宏胜找了一户人家,声称半路同窗突然间生病,花500文买了一个老旧的木推车。

二人拉着推车走了两个时辰才到最近的镇上,怕两个男子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被人看到惹人非议。

傅天逸让苗宏胜先回乐安县,毕竟天快黑了,坐牛车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乐安县,他家里妻儿应该早就在家中等急了。

正好这个镇里正好还有牛车,苗宏胜搭着牛车回家了。

傅天逸拉着女子找了家医馆,在老大夫审视的目光中,傅天逸坚持着说,他和妻子在赶路过程中,不小心摔下山。为此之前他特意弄了些伤口,把衣服弄破。

治病共花了五两银子,在医馆待了一宿又把身上仅剩的六百文开了些药,隔天早上傅天逸推着依旧昏迷的女子离开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筋疲力尽的傅天逸终于走到了乐安县,循着记忆来到苗宏胜家门口,擦了下脸上汗水开始敲门。

苗宏胜今年二十五,是傅天逸县学同窗,此次一同前往临川府考乡试。家里有八十亩良田人口也不多,算是个小地主,父母和大哥在村子里住。苗宏胜考中秀才后,他和妻儿便在县里买了个一进小院方便在县学读书。

开门的是苗宏胜的妻子郑氏“诶呦,傅小弟来啦,快进来歇息会”看着满头大汗的傅天逸说道。

苗宏胜和傅天逸是同窗,因此郑氏也有些来往,并不陌生。更何况傅天逸长得俊美,人品又好,从不去风流之地。哪怕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不会阻止苗宏胜和他往来。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快回家,家母昨日没等到我,我怕她担忧。此次前来,是看看苗大哥昨日是否安然归家,其次是想借些银钱雇辆牛车回去”傅天逸不好意思的道,傅天逸家里住在桃花村,因村子特殊地理位置居离县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比一些乡镇都近。

“子淮兄,你先别着急,我昨日托人给你家里递里信儿了”苗宏胜也从房里出来。

傅天逸松口气,然后正想说能不能把女子放在他们家中照看。

看着郑氏给苗宏胜频频使的眼色,他叹了口气,还是把人拉回家吧,家里有母亲和小妹也能照顾一下。

不怪郑氏不乐意把女子留家里养病,实在是她容貌太惊人了。家里只有他们夫妻和二岁的儿子,万一老苗把持不知,她哭都来不及。

但郑氏还是询问,要不要帮这位女子换身衣服擦洗一下,但被傅天逸给阻止了。

这一来,并不了解什么情况,这女子伤势怎么样,万一给人家不小心碰坏可遭了,二来傅天逸看这女子的穿着不一般,他知道有些富贵人家规矩森严,并不愿意被陌生人触碰。还是等人醒来问问再说吧。

随后傅天逸在苗宏胜夫妻的帮助下买了些吃食,雇了辆牛车,又在县里请了个大夫一同回到桃花村。

桃花村临近河道,古木树藤在河道内交错纵横,一共有四座形态各异的瀑布分布在河道两岸,或高或低,或飞流直下或轻舞盘旋。

正在家里喂鸡的秦氏听到院口吵吵嚷嚷,一抬头看见被村里人围着的傅天逸。

“天逸啊,这躺着的小娘子是谁啊”

“秀才老爷不是去临川府考举人去了嘛吗,也没见个报喜的来我们村,估计这次没中啊”

“天逸小子真厉害,出去考个试还捡了个貌美的小娘子”

“天逸啊,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天逸哥哥,这边,看这边”

秦氏跑到门口,抖着晒晒苕大喊“去去去,家里活儿都干完了吗,跑到我家门口嚼舌根,一个个闲出屁”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别在我家门口堵着”

秦氏说着就佯装冲出去,秦氏年轻时候就是个爽利性子,嫁人后柔顺了不少。秦氏的丈夫傅正远是个老童生,一辈子的愿意就是考中秀才。

在傅天逸十四岁考中秀才时,听闻喜讯的傅正远高兴坏了。一不小心喝大了,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进河里,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老傅家为傅正远办丧事花了不少银子,紧接着傅天逸伤心过度病倒了,看着傅天逸奄奄一息的样子,又花了不少银子给傅天逸看病,看了大夫也没好起来。众人都以为不行了。加上傅天逸就算考中秀才,但他没考到禀生没有官府补贴。老傅家的人看到傅天逸一家只出不进。

见此老傅家的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赶快就撺掇着傅天逸的爷爷奶奶把老二傅正远一家分了出去单过。

分家的时候,老傅家把之前用的银子都算上了,就给了秦氏两亩田和五两银子,以及村边的一个茅草屋。

五两银子根本不够傅天逸的治疗,秦氏是逃荒过来的,和家里人都走散了。

还是被傅正远半路遇到捡回来的,老傅家一想,要是给老二娶了秦氏,不正好省了聘礼。于是两人就这样成婚了。

秦氏没有嫁妆没有娘家人,只能找村子里关系好的人家以及村长共借了二十两银子,没想到真的给傅天逸治好了。

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困难的过了五年,为了孩子秦氏不得不泼辣起来。

村民们见秦氏泼辣的模样没了脾气,哄笑着几句,议论纷纷散去。

见女子醒了过来,询问了几句没回应后,傅天逸让她十岁的小妹傅天晴把秦母的衣服翻了出来,帮她擦试,脏衣服换了下来。

大夫在路上就已经看过这个女子伤情了大概也了解。把骨折的地方包好,又让小妹傅天晴把伤口换了药膏,这才拱手离去。

见女子一直呆呆的不说话,给她喂了些药的秦氏轻轻地把房门关上。拉着傅天逸到正屋里“你这孩子,咋往家里带啊,过几天村里那些嚼舌妇不得传出什么流言来”

“娘,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把她一个昏迷不醒的弱女子放在医馆了,总是觉得不安全”傅天逸口渴极了,喝着白水道。

“你啊,那你名声怎么办?好不容易等你出孝了,娘正联系媒婆给你说亲呢,这要是流言传出去不影响你说亲啊”

“娘,咱家这情况但凡好点的人家也看不上啊,影不影响又不重要。还有娘,我把银子都花了…”傅天逸不好意思的看向秦氏。

傅天逸今年十九岁,在村里正在说亲的人家中年纪已经算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弟弟和十岁的小妹,娶嫁都要花银子。所以条件好点的人家都看不上傅天逸,哪怕他外表出众。

傅天逸病好后除了读书外,也会抄书给家里赚些钱,加上秀才有免赋税三十亩地以及免除徭役特权。除去自己家的二亩地和老傅家要走的十亩地额度外,还剩十八亩地给一些村民挂靠。凭着这些傅天逸一家有了收入,渐渐的缓了过来,还了欠债。

出了孝后,家里重新建了泥土房,除去临川府考乡试的给的三十两银子,家里现在只剩二十多两。

之前算三十两可能还有些剩余,结果傅天逸把三十两都花没了,而且还没算欠苗宏胜的三两银子,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秦氏。

秦氏朝那边屋里看了一眼“你啊,哎,罢了,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咱们要是当初没有村里那几户借的银子,现在不一定什么样呢,等那姑娘好点再仔细问问,说不定家里人着急了。

就是此次乡试没中让秦氏低落了一会,还以为能扬眉吐气一番。

秦氏边说着边整理女子换下的破损衣服,诧异地摸着那上好的料子。心想着也没洗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可别给人家洗坏了。

突然从衣服里掉出一个纸张,秦氏不识字把它交给傅天逸。

“这是和离书!”

“和离书?看这姑娘年纪也不大啊,咋就和离了呢,又伤成这个样,这是发生什么了啊”秦氏说着突然间抹起眼泪,她想起了她自己,年纪轻轻的守了寡…”

傅天逸看着亲娘这副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原来她叫赵明昕…”